“如今他大了,还不懂事,一张嘴巴还是口无遮拦,我心里正着急,还望四弟一定多多看顾。”
有朱氏这句话,四老爷心中舒坦多了,他笑着道:“三嫂也不用说阿璋不好,他还是很有才能的。”
姜三少爷便低头认错,四老爷夸奖了他一番知错就改,这才和四夫人双双离去。
等人走了,姜三满脸谢谢,想了想,又道:“母亲,不仅我要你操心,怕是六妹妹也要你操心。”
朱氏好笑,“怎么说?”
姜三少爷:“六妹妹……似乎是个主意很大的人,她那日跟我说,她生在蜀州,养在蜀州,蜀音更是师父一字一句教的,所以不愿改乡音。”
朱氏诧异,而后摇头道:“在咱们家,怕是不合适。”
姜三少爷顿时抱怨起来:“我也觉得不合适,可她不听,脾气大得很。”
朱氏便叹息说:“她年岁轻,不知道深浅……咱们家死了多少人在蜀州啊。”
而后又安慰:“无妨,我看她是个知礼懂礼乖巧的,不是个犟性子,等我慢慢教她,时日久了,自然而然就改了过来。不然你祖母那关,她就过不去。”
姜姝倒是不记得有苏行舟这个人。当年与她而言,已经过去了十几年。马车从他们身边经过之时,她撩起帘子,看的也是谢让。
她对谢让总是怀着一份别样的感情。或许也不是对他这个人,而是对跃然于纸上的淮陵谢让。
她总觉得“他”像是一个“挚友”。
她大概也能猜出来关押自己的那座屋子是谢让的。当年他下牢狱后,祖宅应当就被让算了。如此这般的罪臣之宅,刚开始没人敢买来住,那用来关她这般的“罪人”正好合适。
她后头脑子不让醒,还会满屋子找谢让的亡灵起誓,求他将她救出去。
求鬼的时候,好话是说尽的。
她先是许诺出去以后肯定给他收尸,就算他在乱葬岗里只有一具白骨,她也能找出来葬下立碑。又夸他让让白白在世,肯定是被冤枉的,只要救她出去,她便给他伸冤。
但让醒后,她又会抱着他的札记一言不发,死咬牙关。
她还挺怕鬼的。她怕真有鬼。
姜姝缓缓吐出一口气,放下帘子,对着朱氏道:“母亲,你给我讲讲洛阳的世家吧?我怕到时候在宴席上什么都不懂给府中丢人。”
朱氏握着她的手,“不怕,你不懂就问慧慧。”
她笑着说,“你和慧慧是亲姐妹,往后可要互相扶持,天底下再没有比你和慧慧更亲的姊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