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他是十岁的模样，完成功课后按部就班地弹钢琴。
钢琴上多了一盆仙人球，小刺长得张牙舞爪，圆润的球上长出一副恶劣的表情，他嫌弃极了，抬手就要把它掀翻打碎，却听到它发出闻月白的声音：“再不给我浇水我就死给你看哦。”
他连忙收手，慌里慌张跑下楼，吓得连滚带爬，完全没计较仙人球为什么会讲话，他只惦记不能让它死。
小小的人找诚叔拿了喷壶，一边浇水一边跪在地上祈祷小仙人球千万别死。
可下一刻，仙人球变化出一张可爱的脸，邪笑着歪嘴大喊一声：“啊，我死了啦！”
仙人球外表依旧绿绿的，小刺也都机灵地立着，哪里死了？
黎呈瑞百思不得其解，抱着头躲进沙发里，可不弹琴就会被骂，他只能战战兢兢地回到钢琴边上，坐立难安，眼睛在仙人球上扫来扫去，一连弹错了好几个音。
他终于忍不住揪着他的刺，把仙人球慢慢拎了起来。
他被骗了，浇了水的笨蛋更活不了，连根都会一整个烂掉。
丑陋的根发出腐臭，死掉的仙人球突然得意洋洋，“耶，你永远都得不到我喽！”
黎呈瑞猛然惊醒，心跳极快，麻药过了劲，手脚还是无力，他趴在洗手池上吐成史莱姆。
手机催命一样叫，黎呈瑞漱了口拿起一瞧，是李玉昌？
“喂？”
“黎处？闻先生不让我放假，把大事小事全丢给我了，遇到个刺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说，我听着。”
黎呈瑞扶着墙席地而坐，头晕得要死。
李玉昌：“是这样，这个事情说来话长，有个在编人员骑着小电驴撞了小区门口的自动杆子，门卫让他赔钱……”
黎呈瑞静音吐了点水，沙哑地说：“这是社区的活儿，怎么找上你了？”
李玉昌怨声载道：“您先听我说，那个在编人员整天不务正业，让他上班他就这疼那疼，但是一张嘴特别会吵架，社区人员劝不好，所以闹到了派出所，派出所也被他们闹得头疼，就把他们提给局里，局里调和了一周，门卫觉得麻烦不打算追究了，结果那家伙反手把门卫告了，说自动杆把他和他的车给打了，反口要门卫赔钱……”
黎呈瑞瘫倒在地，听得想跳楼，“那就给他钱啊……”
李玉昌还在发力：“但是门卫咽不下这口气觉得所有人都在针对他，于是把社区、派出所、局里全告到我这边了！他把每一层的领导都投诉了，还发了不少帖子，现在闹大了。”
黎呈瑞越听越暴躁：“那就都罚啊！”
李玉昌：“他不是要罚别人！”
黎呈瑞闭着眼：“那就不要罚啊……”
李玉昌：“现在那个在编人员把门卫以及门卫告的那些人又告了一遍，社区、街道、派出所、局里，大大小小的领导都被举报了，闻先生又不在，我们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啊！”
黎呈瑞两眼一黑，怀疑闻月白是被这些小事折磨到不想活了，会不会关他一段时间，他心情好了就不想死了呢？
他一头扎在抱枕里，有气无力：“先对外公示，把基础事件登出去，然后把他们隔开，不要再见面了，理清诉求之后替他们周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OK，收到。”
打发完李玉昌，黎呈瑞更颓了。
他不能继续关着闻月白，也不能放任他继续想死，必须狠下心来做个决断了。
黎呈瑞收起眼底的疼惜，不狠，就斗不过坏透了的人。
他拿起电话，叫了诚叔过来。
“黎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