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救我之人,并非是许桑衡所喜之人。
我设想了无数可能,又凭借记忆,回想了一下话本中的情节,将前世同许桑衡有过交集的京中人物挨个思考了一遍。
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人会是容望。
3、
原来,容望在听闻北燕王之子被山匪劫持,生死不明的消息后,竟主动向圣上请旨,带兵前来营救。
许桑衡得到北燕兵士线报,说是朝廷的卫兵正浩浩荡荡地在山脚下安营驻扎,欲要攻山救人,便主动求见容望,并且说服了容望,他向容望保证,一日内就会将我安全带下山,免动干戈。
容望同意了,他此番并非为剿匪邀功而来,只为带我入宫,便命人在山下等候接应。
只我虽早知此番入宫,难免会再见到容望等人,已经在心里做过无数次的预设了,却还是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容望,以至于容望向我走来时,我竟呆呆地怔愣站住,连句四殿下都唤不出口。
倒是许桑衡,向容望恭敬行礼,还道我此番下山赶了大半日的路程,应是累坏了才不懂得行礼,让殿下莫要怪罪。
容望的目光本一直是在我身上的,他见我平安抵达,面上明显浮出几分激动和欣喜,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他就皱了眉,似是很看不惯许桑衡这般维护于我,眼角的余光停在许桑衡搀住我小臂的那只手上,
忽然发难道,“本殿下奉令来接北燕王之子许清妙。这许清妙还未开口,哪里轮得到你来插嘴?”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躬身低道了一句,“见过四殿下。”
经年未见,容望如今个头见长,虽还不及许桑衡高,可到底比我还是要高些的,面容也比从前刚毅不少,早便褪去了旧昔的稚气。
他此番穿了一身鎏金色的华服滚袍,披着大裘,眉目之中乍现出令人生畏的锋芒,一举一动尽显雍贵和陌生之感,同记忆里那个笑起来若清风朗月,会总拉着我的手哄我叫他“阿望”的小少年竟是不大一样了。
或许,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才是真正的容望,亦是大宣皇帝最宠爱的皇子。
容望见我一直不错眼地在看他,十分受用,嘴角微微上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许清妙此番能从匪窝逃生,想来也必是受了不少惊吓,来人,先带他回马车休息。至于你嘛…”
容望撇了眼许桑衡,“本殿下看在你游说山贼,解救许清妙有功的份上,就不同你一般计较了,你自可先行回去燕王府,将此事告诉你们王爷,就说许清妙已然脱险,本殿下会亲自护送他入宫。”
容望的逐客之意已甚是明显。
许桑衡却不为所动。
依旧伫立于此,还将抓住我的手臂微紧了一紧,大有不肯放人之势。
我倒当真是左右为难,只得低眉垂眼,少说话为妙。
“你怎么还不走?”
果然,容望开始沉不住气,怒声指责起许桑衡,“本殿下的话,你是听不懂还是要抗令?!”
“回四殿下。”
许桑衡微微颔首,语气沉笃,像是早已做好了决定,“在下打算陪同许清妙,一道入宫。”
许桑衡话既一出口,周遭空气瞬而凝滞。
4、
“放肆!皇宫重地,岂是你这等贱民可以随意踏足的?!”
容望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话,“你一个马奴之子还肖想入宫?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去宫里继续养马?”
这时,容望身边的近侍小太监春喜走上前道,“殿下,这人现在已被北燕王收做了义子,此前一直在北燕军中做事,我们也是看他常与这帮山匪打交道,才向殿下举荐了他,若他当真要护送这许公子入宫,没准是北燕王的意思…”
“那又如何?”
容望依旧颇为不屑,“一只野雀,便是侥幸能够飞上枝头,也是变不成凤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