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前世之事,眉骨不争气地狠狠跳动了一下,心中也愈发惴惴。
36、
兰华苑中一如寻常,一派悄静。
元灵确实不在。
元熙依旧在哭,我只好宽慰他几句,随他一道往殿中走,果然,正殿厅中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我推门而入,瞧见梅若笙正同一位白须白发的老者攀谈。
他神色淡淡,身后则站了个面生的随从,并未像元熙所说的那般动怒,听到声响后,也只回首略略看我一眼,便指向厅中的空位,“清妙,过来坐。”
“没事的,你先下去。”
我对搀扶着我的元熙说道。
我一整晚抱腿而睡,腿脚难免酸麻,没有人搀扶后,脚步也甚是虚浮,短短一小段距离,我偏走得蹒跚难行。
梅若笙一直盯着我,瞳仁轻缩。
我尚是迟钝,未觉有何不妥,待坐定后便问道,“老师,您今日如此早便来寻我,究竟所为何事?”
梅若笙方才收回视线,指向厅中的老者道,“这位是鼎鼎有名的神医,君药先生,早年间也是宫中的杏林圣手,致仕后便隐居县郊山林,这次我请他入宫,便是想替你瞧瞧你体内的热疾之症。清妙,把手伸出来,让先生替你把脉。”
我一怔。
君药先生?
我是听说过此人大名的,但多是在一些时兴的话本中所闻,其医术神乎其技,为人却性情孤僻,中年便退而致仕,隐居后看病更全凭喜好,多少王公贵族拉着成箱的黄金求他出手他都视若无睹,实在是个怪人。可我没想到,梅若笙竟能请得动他,还能请他专程来宫一趟为我看病,一时实在发愣,舌头转了几转才应了句是。
我伸出手,观察君药替我把脉的神色变化。
近来我一直未再咳血,但心绪却依旧紊乱,心疾不愈,夙夜难安。
君药果然医术高明,不过稍稍片刻,便得出结论,“许公子的热疾乃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实属先天不足,除此之外,公子体内还有少许毒物存在。”
我一惊,瞬而想到香露中的菟草毒,又想到自己从小不聚,生怕君药说漏了嘴,便面红耳赤地抿紧唇瓣。
其实,在我发现香露的秘密后,就我已没有用过了,这段时间,我发现自己的口口竟有恢复的迹象,我有一次…有一次偷偷动自己…竟然会有反应…我的脸越发地发烫,但很显然,君药所说,并非是那单纯的菟草之毒。
“此毒甚为微妙,虽说是毒,但亦可能解百毒,以不同草药做引,便能达至不同效果,实在怪哉,我倒是想到了一种可能…”
君药抚须摇头,转而对梅若笙道,“但那应当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37、
君药的话,我当真是听不明白。
什么毒,什么引,什么解百毒,这又与我的热症有何关联。
但君药性子便是如此,他不愿说的东西,再问也是无用。
君药替我开了几个缓咳平心的方子,梅若笙拜谢君药,旋又将方子交给他身后跟着的那个随从,命人跑一趟太医署,照方拿药。
君药临别前还提及我有心疾一事,但他道,心病还须心药医,若一味靠药压制,许是反而会不好的。
我无言以对。
38、
君药走后,梅若笙依旧留在兰华苑,一直待到那随从将药拿回来煎好,又亲眼看我将药喝下。
我本不喜喝这苦药的,奈何不敢违抗梅若笙,只好小口小口地将药饮了,平心而论,君药的这个方子确实比太医的方子要好得多,一碗下去后,通体便舒泰了不少。
我喝完药,取出丝帕擦去嘴角药汁,稍一抬眼,却见梅若笙依旧咄然看我,赶紧对他道,“多谢老师替我寻医。”
梅若笙没有应我,而是轻拂袖袂,转身就走。
我急忙起身,“我送老师出去。”
但我的腿脚到底还是酸麻,这番急走几步,当真苦不堪言,不由拧眉闷哼了一句。
梅若笙闻声,骤然回身,看我良久后,嘴角竟扬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清妙,你怎么了?”
“难不成是和四殿下春宵一夜,连腿都做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