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望好像是专程起了大早,在此等我的,他面色并不好,眼窝下积了一层青黑的淤青,显是多日未有休憩好,看着竟是比我这个素有心疾,精神恹然之人,还要更没精神。
不过,在看清我的脸后,容望就立刻来了精神。
“许清妙不过是个北疆王爷的儿子,有何资格在宫里乘车坐轿?以后,让他自己走过来上课。除非…”
容望看向我,语气居然和缓下来,“你有什么必须要乘轿的理由。对了,这几日我一直不得空去太医院,之前派人嘱太医继续给你送药,可有人给你送过去了?”
容望此举,无非是想我说几句软话求求他,我却偏偏没什么反应。
至于药…
好像是有的…但我本就不喜喝苦药,且那些药对我这种打娘胎里就带出来的热症毫无用处,便就索性扔在一边,没再喝过了。
“许清妙,我在问你话。”
容望看我不搭理他,竟有些急了,想来拉我的手。
我不着痕迹地躲开他的碰触,淡漠点头,“知道了。”
我转身冲那几个送我来的宫人道,“你们以后无须再接送我,我自己走便是。”
“许清妙,你…”
容望瞠目结舌,他指着我,气得想要发作,却根本无从发作,这本来就是他的命令,我依着他,又有何不对。
“是。”
宫人们依言告退。
我也迈步朝前,向华文殿走去,再无多余的眼神给容望了。
可进到殿中课室后,容望仍然不安分。
另两位皇子同公主已经到了,两位皇子坐在一处,公主自己独坐一处,我一一拜见过他们后,便自顾寻了最后的空位坐定,刚拿出纸本书册放好,容望就跨步过来,对我道,“这儿是我的位置,你去里边点儿,我与你同坐。”
我有些愕然。
我明明看到容望将自己的东西堆在前面的桌上才会坐在这里的。
容望道,“别看了,前面也是我的位置,我一人要用两个位置,向来如此。”
当真是娇纵不讲理,一副他今日就是要与我同坐的架势。
我捧起那些书册,让开位置,呆呆站住。
“怎么了,这里可没有旁的座位了,许清妙,你要么与我同坐,要么就只能站着去读书。”
“我…”
我无助地看了眼课室,除了六公主旁边,确实没有空位了。
另两位皇子也看向我窃窃私语,正当我不知所措之际,左侧的六公主容嫣红着脸冲我招手,“妙哥哥,你来坐我旁边,坐我旁边!”
我如蒙大赦,欣然点头,抱着书册就过去了,并未发现身后容望的脸,已比铁块还要青。
29、
我实在不想再与容望同桌。
因这总会让我想起十五岁时同容望在燕王府一起读书时的旧事。
况且,我今日就会见到梅若笙了…我无法确信自己能在看到梅若笙时保持镇定…
我又一次下意识地抠抓起自己的双手,轻垂的眼睫亦不住在颤,思绪也渐去渐远,直到容嫣连唤我几声,才懵懵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