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容望一旦被立下为太子,入主东宫,许桑衡再想动他,怕是会更难了,但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何许桑衡定要杀了容望。
“如果说,我是因为你,才必须要杀了他呢?”
“你可知容望因你之事,已经三番五次违抗圣上,婚期亦是一拖再拖…若他成了太子,下的第一道旨意,怕就是为你。”
许桑衡似乎很不愿意提及容望为我做的事情,说这话时,手掌的力度突然加重,妒意如火。
我骤然发惊,身体随之轻颤,“可,可此事若是不成,你,你肯定会死的。”
“不怕。”
许桑衡转了语气,将我重新抱好,“除了北狄,还有宁安王的旧部,亦会助我。”
“宁安王?”
我有些印象,宁安王同我养父北燕王一样,皆手握兵权,曾经军功卓著,后来被圣上赶去偏远封地的。
只不过,这宁安王的封地在大宣南陲,同北燕相去甚远,从前也未有过何交集往来,许桑衡为何会如此确信宁安王会帮他呢,难道…他早已暗中谋划多时…
我越想越怕,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40、
“宁安王赵承,是大皇子容沛的舅父。”
许桑衡无奈地对我解释。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立时明白了过来。
虽容沛已被封王,但他毕竟是前皇后赵氏的嫡子,若除掉容望,以他的威望,必是立储的最佳人选,但我还是不明白,若宁安王和容沛早有夺嫡之心,为何不早早动手,偏要等到现在?
许桑衡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跟我说了这么一件事:
大宣朝在二十多年前,曾出过一位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名叫凌轩云,这位凌将军少年英姿,曾以一己之力驰骋沙场,仅率两万精兵,就逼退了北狄十万大军来犯,捍守住了北疆关口和大宣河山。
若说那乌朔的父亲乌善石是北狄战神,那么这凌轩云,就是当之无愧的大宣战神。
“二十年前,为收复北燕,皇帝下令,让许章驰,赵承,孔天川协同凌轩云,集结人马,同北狄殊死一战,这场战役打得甚是顺利,不仅成功收复失地,就连那乌善石,也被凌轩云亲手斩杀,从此北狄人便退居关外,再不敢犯。”
我听得入神,便抓住许桑衡的手问他,“那为何,我从未听说过凌轩云将军的大名啊,他如今在哪里?”
许桑衡握住我的手轻轻扣住,语气平淡,“他死了。”
我怔然愣住,“他,他那么厉害,为何,为何会死?”
许桑衡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父王说,凌轩云那时,为了保护北燕城中曾经被俘的百姓和军士们,便让大部队护送他们进关,自己则只带了少数骑兵殿后护送,结果在班师回城的途中,被北狄死士突围,浴血沙场奋力一战,却未能生还。但我想,这件事并非那般简单。”
因此战役之后,四人当中,实力最弱的孔天川反最受器重,一路高升,被钦封为大宣镇国上将军,进官加爵,荣宠无二。
而许章驰同赵承虽也封王,但实则却被调离上京,直至今日仍不被信任,这才会令我入京做质,牵制北燕。那赵承原先也只安分地待在封地,但随着赵皇后枉死宫闱,外甥容沛不受重用,而皇帝又已经开始出手对付北燕,下一个或许就是他自己,便也隐隐有了反心,而许桑衡又找到他相商一番,两人遂一拍即合,意图夺嫡。
我此时的心思已经不在许桑衡要反这件事上了,因那凌将军的故事实在令我好奇,便缠着许桑衡继续说下去。
许桑衡对我道,那凌轩云在死后,被其麾下部将陷害,参了一本,说他曾有叛逃北狄之心。于是,皇上便勃然大怒,褫夺了他的官爵封号,也不准士兵将他的尸骨收敛回京安葬,自此,便再是杳无尘音。
我听得唏嘘不已。
许桑衡却不再讲了,又执起筷子喂我吃东西,我囫囵吞咽下,又眨着眼睛看向他。
许桑衡没有办法,只好轻叹一声,继续道,“父王跟我说过,那凌轩云从小便无父无母,少时入伍从军,凭借自己的本领屡建奇功,一步一步成为了领兵作战的将军,父王曾同他并肩作战,所以多少就有了些交集,说是他话虽不多,但长得却极是俊朗,死时也尚且年轻,当真可惜。至于再多的,父王没说,我也不知道了。”
“那凌家可还有人在世?”
我十分惋惜。
许桑衡摇头,喂我又吃了会儿东西,看我饱得吃不下了,才将将放过我。
41、
许桑衡准备带我出厢房时,忽听得外边一声暴雷鸣响,紧接着,瓢泼大雨便至。
许桑衡停住脚步,去到窗边默默观望。
如今夜已近深,长乐坊中的乐音渐渐消停了,坊外的彩灯明带也都熄了,茫茫雨雾中,唯有楼下的正门旁侧,依旧有一众侍卫,静峙于此。
长乐坊被人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