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个人,怎会忍心,用那种残忍的方式伤害他的身体呢?
我被他蒙在鼓里,整整两世啊。
我酸涩的眼中顷刻间噙满了泪雾,面前的人影也逐渐变得混沌不堪,唯有他那哑到几乎完全破碎了的声音,依旧,一遍一遍地,近乎机械地响着。
“是不是…”
“回答我…”
“求求你,回答我…”
到最后…他几乎是在哀求我的回应。
但我已下定决心,不会再回应了。
“我懂了。”
许是终于撑不住了,我臂上的温度倏忽抽离,许桑衡颓然地垂下他那双伤痕累累的手,彻底松开我。
只他的手,依旧在抖。
“许清妙。”
“把我给你的木簪,还给我。”
他眉眼间全是疲倦,正轻轻半阖着,好似不愿再看我。
我胸口一窒,泛起尖锐的痛楚。
许桑衡执拗地重复了一遍,“还给我。”
我僵着身子,拔下那根梨木簪,最后看了许桑衡一眼,便将木簪扔到他的脚边。
我不再停留,匆匆离开了牢房。
我刚走开,就见到两个狱卒带着棍棒进去了。
我不敢回头,加快了脚步。
只便是我走得再如何快,还是能听到牢房里,似是传来了许桑衡低低的笑声,间或夹杂着极为痛苦的喘息声,便将这笑给生生扭曲成了哭。
“嗬…嗬…”
宛若阴曹厉鬼,声声不甘回荡。
我知道,今夜过后,我的噩梦,怕是会更多了。
29、
回世子府时,雪已经止了,但雨却仍旧在下,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大了些。
乌朔在府门前等我。
我跳下马车,抿着唇扑进了他的怀里。
乌朔知道我今夜去看了许桑衡,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将我抱紧,抚着我发颤的脊背。
“妙妙宝,打雷了,我帮你把窗关紧。”
我卧榻之后,仍旧惶惶不安,只好将脑袋一直埋进被子里。
听到乌朔这么对我说,才掀开被子,向窗那边望去一眼。
果然一道白光闪过,紧接着便响起了轰鸣震雷。
我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突然想到一句古语:冬日惊雷,是为凶兆。
又想到,我的养母便就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里过世的,从那之后,我就极是惧怕打雷。
但今夜不知怎的,我偏不想睡觉了,想去听这雷。
于是,待乌朔睡熟之后,我便摸着黑,悄悄坐到窗边,近乎自虐似的,一遍一遍地去听这让我害怕的雷声。
眼里蓄积的泪水便是再控制不住,随着雷雨滚滚落下。
约摸到了后半夜,雷鸣才终于停了,雨声也听不大见了。
我咬着已经残破不堪的唇瓣,趴到桌上,只觉头晕脑胀,便干脆阖上了眼睛,可是,就在我将要失去意识的一刹,房门竟被人用力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