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睡梦中,好像有一只手悄悄地抓住了我的手。
我下意识地回握住,依旧冰冰凉凉,应是许桑衡的手。
于是,我也没有管那么多,就这么抓着他的手,重新沉入梦乡。
这次我一睡就睡了很久,直到被王府里嘈杂的人声惊醒。
咦?
王府里不是没有人了吗?是谁在说话?
我爬将起身,推开门,循着人声走去,原来是王府里那个马奴正在教训自己的儿子呀。
我认得他的儿子,叫桑衡,跟我一般大,今年才十三岁。
他正跪在马厩,双手则被那可恶的马奴用粗绳捆住吊起,十几岁的少年人,身体还很清瘦,被这么吊着,全身的重量就全压在那双手腕中,几乎是很难承受住的。
但他始终一声不吭,紧抿着唇,连句求饶都不曾有。
他那马奴爹爹就这么坐在一旁的凉凳上,神色不明地转动着手中的马鞭。
也不知桑衡究竟被吊了多久,许是一个时辰,又许是两个时辰,我看得都有些累了,桑衡自也更难受,他的手脚都在抖,连带着被吊起来的绳子,也在抖。
那马奴终于走了过来,阴鸷着眼,挥动手中的马鞭抽在地面,厉声质问,“今日去做什么了?”
“没,没做什么,就是去院里清洗马刷时,看到一只黑猫卡在树中,我把它救下来,正看到公子带人从院中走过…便…便偷偷多看了一会儿…”
许桑衡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今天还看到他在那里逗黑猫呢,没想到,他也在偷偷看我啊?
然而,那马奴听了这话,面色竟陡然变得更加难看,他断喝道,“公子?”
“公子是你这等贱种能看的吗?!你可不要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当初要不是老子抱回你,你早就饿死在大街上了!老子是你的恩人,是你的爹!你居然敢为了看公子误了干活的时辰,害老子被管事的骂,今天老子要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怕是都掂量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话落,那马奴就挥着马鞭毫不留情地甩在桑衡消瘦的脊背,他被打到重重一颤,紧咬的唇角也堪堪落下几丝鲜血。
饶是如此,许桑衡依旧没有求饶。
我都有些钦佩许桑衡了,我数不清马奴究竟打了他多少鞭,但总之应该是很多的,因为他的短衫都被打得碎裂开来了,露出了伤痕累累的后背。
马奴打完许桑衡,仍不觉解气,竟解开马厩里的马,将马牵到桑衡跟前,我正不知他要做什么,然而下一刻,他就指挥着马匹踩踏向许桑衡。
“哈,你小子不是硬气吗?老子今天就让马踩折你的腰,看你以后还硬气不硬气得起来?”
那马奴脸上洋溢着古怪的笑容,他好像很喜欢这样折磨这个养子,当他看到许桑衡抱住脑袋,在地面不住地翻滚躲避,却还是被受惊的马蹄生生踩折肋骨,口吐鲜血时,竟拍手叫起了好。
仿若桑衡根本就不是人,而只是一件供他取乐,满足他变-态嗜好的玩意儿。
原本还在围观的几个仆人也看不过眼了,纷纷劝那马奴住手,莫要闹出人命。
我也气不过,冲了过去,想要揍他,奈何我的手刚挨到他,就像是穿过了一片空气,甚至于,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能看到我的。
我这时方才后知后觉,我应该是在做梦。
我到了许桑衡的梦中。
14、
“他是我的儿子,我要他死,他就得死!”
“谁也管不了!”
这马奴喝退其他人,将马牵走拴好,重新来到许桑衡跟前,将他拽了起来,“少在那里装!怎么?你不是硬气吗?正好,今天多给我试一种毒!”
说话间,原本还不曾低头的许桑衡,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竟抖着身体,朝着那马奴轰然跪下,不住地磕头求饶。
眸间流露出深深的惧色。
“爹爹,我知道错了…我明日一定好好干活,求你…求你不要再喂我毒药了。”
第104章欲放手(四)
15、
“怎么?现在知道错了?老子告诉你!晚了!卖血可是个暴利的营生,你不去试毒,怎么炼药,你不炼药,怎么去卖血,你不卖血,老子喝酒逛窑子的银子要从哪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