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半月后,朝廷的命令就下来了。
由我继续驻守牧秋关。
其实这场战,我本就不想打,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孔天川已死,我已萌生了退意。
我不是凌轩云,没有那么多雄心壮志,也没有那么多家国大义,我重活这一世,就是想好好活一回,好弥补前世缺憾。
至于大宣朝如何,罪魁祸首容峯又如何,我不想再理会了,这也并非是我一人之力就能够改变的。
可现在,全军上下都为我马首是瞻,一口一个“主帅”地唤我,许章驰也迟迟没有露面,我没法子丢下他们自己跑了,当真是骑虎难下。
黑羽也自那晚之后,连续多日未曾露面了。
我把玩着手里的这个小瓷瓶,目光微沉。
“主帅大人,您有何吩咐?”
邓驰一路小跑,来到营帐。
这是我新提拔的副将,黑羽曾将他的军籍资料给我看过,是个身家清白的,我也信任他,就将新写好的信拿来,“替我去跑一趟北燕,将手信送到。”
“这…”
邓驰接过信,表情却似有为难。
“怎么,害怕了?”
邓驰长得文文弱弱,倒不似是军中的那些粗犷汉子,不过他做事向来认真负责,所以,我才将同北燕和谈一事交给了他。
我看着他,“自古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会加派一队精兵跟你一道,你无须担心。”
邓驰摇头,“末将并非害怕,只是替世子觉得可惜,如今我军两次大捷,士气正猛,世子大人若是能够一鼓作气,攻下北燕,必能成就一番功业,进官加爵,指日可待呀!”
原来邓驰是为我着想。
我失笑道,“前两次我们怎么赢的,外人不知,难道你还不知吗?大宣兵力多,粮草也比北燕充足,这场仗我们不是不能打,只是这仗一旦打起来了,死伤的都是无辜的百姓和士兵,我实不忍心。”
“再说了,有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算再怎么费心,都是抓不住的,终将会失去。”
我想到了顾氏。
顾氏在许桑衡落狱后,为保全自己,甚至百般污蔑指认许桑衡,企图获得太子亲眼。
许桑衡确实是死了,但之后,容望就开始秋后算账,查出我那舅父和外祖曾包庇许桑衡,同朝臣结党营私,全家皆革官发配流放,多年苦心就这般毁于一旦。
出征前,我派了百吉携了银子,去流放之地帮我照看顾氏。
亲人一场,我也只能这样稍尽人事了。
22、
邓驰被我说服,两日后就带着我写的那封劝降信,出发去了北燕。
又过了几日,北燕那边也遣了来使过来,说是这仗可以不打,但条件要谈。
我便问是什么条件。
那来使沉默半晌,将北燕王许章驰的话转告给我,“北燕那边要求世子将许桑衡还回去。”
“胡闹!”
此话一出,我还没有开口,军中几个耐不住性子的老将就率先发火了,他们将桌案拍得直作响,“那老燕王是不是糊涂了?北燕叛贼许桑衡已经死了,我们怎么还给他?难不成把许桑衡的骨灰给他送去?这分明就是存心挑衅,主帅,请你下令,末将立即领兵出发,必要将那老燕王生擒回来!”
“是啊!主帅,请下令!末将请战!”
“末将也请战!”
“慢着。”
我喝止他们,双目死死地盯住那北燕来使,“许章驰真是这么说的?”
“是。”
来使肯定点头,“许桑衡何时回归北燕,他就何时退兵。”
“知道了。”
我不动声色地下令,“来人,将这位使臣带下去休息,好好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