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咬住后槽牙,强忍住泪意,“带我去见他!我有事要去问他!”
“北燕向来忠于朝廷,却一直被先帝百般忌惮迫害,我的爹爹也忠于朝廷,结果却被先帝下令活活害死…许桑衡不过是在预知结局之后,想要保全北燕,保全家人,纵他拥兵入关之后,也从未伤害过关内百姓,只是想要为北燕人讨个说法,是后来,容望要对北燕人赶尽杀绝,他才予以反击,如今,皇上已经即位,他是位明君,能体恤百姓之苦,兵士之苦,下令停战,互通边市,同北狄化解百年仇怨,所以许桑衡便愿将兵符奉上,以示忠心…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陛下何苦容不得他?难道,陛下也要像自己的父皇,皇兄一样,做那滥杀忠良的暴君吗?!”
那几个宫人纷纷低头,愧不敢言。
我终是落下泪来,“许清妙既领了这圣旨,也自愿为君分忧,从此长居边疆苦地,再不归京!可我亦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难道陛下连这一丁点的恩慈都不愿予给臣下么?若这样,我和许桑衡当真是,看错了人!”
“你们带我去见他,我要把这些话,说给他听。”
“不必说了,许清妙。”
我话音刚落,就看到容尚在众人的簇拥下款步进殿。
他瞥向我,沉声道,“你的话,朕都听见了。”
18、
“那便求陛下,放过许桑衡!”
我无畏无惧,撩摆下跪。
“求陛下成全我和许桑衡!”
“朕早便知,那许桑衡,就是北燕王的亲子了,朕的皇兄,朕的父皇,也俱都知晓。按理,许桑衡此人,欺君罔上,私自募兵,确是不能留的,但念在你给了朕这一块兵符的份上,朕自也愿意饶他一条性命。”
“那陛下已经拿到了另半块兵符,为何还不让许桑衡来见我?”
“半块?”
容尚重重叹了口气,命人将那块兵符呈上,“许清妙,你再仔细看看,这兵符究竟是半块,还是一整块?”
我抬眼看去,却忽像被雷劈中,如同石化一般,僵在了原地。
19、
什么半块兵符?
这全是许桑衡诓我的话,那晚分别之际,许桑衡塞到我手中的,分明是一整块兵符。
他骗了我。
因只有如此,我才会放心地让他去送死。
他知这天家之人最喜猜忌,便将这块兵符,作为替我护身的筹码,去赌容尚的为人品行,求一种可能。
他赌对了,容尚得到这块兵符后,确已对我不再戒备,还为我封赏加爵。
可没有兵符护身的许桑衡,却…
再回不来了。
什么同生共死,统统都是骗我的!他只有骗我,我才会撇下他,才会拼了命地逃回皇宫,求得生机。
他总是这样。
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什么都想为我想个万全之策,却根本不曾顾虑过自己。
20、
“于同岚的尸体,是三日前在京郊山崖边发现的。”
“被人用一根木簪,刺穿胸口毙命,与此同时,于同岚的手还被人给砍了下来,但是…”
容尚话音一转,“在于同岚的尸体旁边,发现了这个。”
他命人拿来一张被血浸透了的信纸。
正是我写给许桑衡的,连同药瓶被我一道放进了许桑衡的兜中。
信上的字迹已被血染得模糊不清,可我仍一眼便能认出,因这信是我当时苦思冥想了好久才写好的,落款处还有我的名讳,以及一句别扭的,阿衡。
“探子据于同岚身边的脚印推测,杀他的人,很可能,已经摔下百丈山崖。”
“朕派人前往崖下搜寻,并未搜到尸体,只有一截染血的布衣和鞋子,想来,是那人已经摔成齑粉,连尸骨都不剩了。”
“许清妙。”
容尚长长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