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百吉有些可惜那坛子梨花酒,常在我跟前念叨,我烦不过,就将那酒赏给他去喝了。
这时我才想起,送酒那日,亦是秋月初八。
许桑衡的“生辰”。
47、
及至秋去冬来,我也未再松口见过许桑衡一回。
许桑衡每次寻我,我都借口身子有恙,闭而不见。
除夕当夜,北燕下了好大的一场雪,当真是天冻地寒。
纵我身有热病,这时也觉得很冷,百吉在屋里烧了火炉取暖,又拿了个手炉给我抱着。
我抱着手炉,坐在窗边,默默赏雪。
今日过年,王府主院应当是很热闹的,我从前还是许章驰“儿子”的时候,因养父怕我在宴间犯病咳嗽扫兴,也不让我入赴家宴,但好吃好喝的也还会派人送到我房里去,我也可以在吃饱喝足之后,同我房里的几个家仆以及老嬷嬷一起放炮守岁。
如今,我身在偏宅,远远地亦能听到炮仗声以及人群的嬉闹声。
可惜都不属于我了。
我枯坐很久。
百吉有些忧心,便抱了大黑猫过来陪我。
我接过黑猫,让黑猫趴在我的腿上。
黑猫大概也喜这屋里亮堂暖和,一边悠闲地舔自己的爪爪,一边冲我“喵喵”轻叫,像是在唤我。
我挠着黑猫柔软的小肚皮同它玩耍。
直到再听不到主院的一点儿声响,夜亦至深时,黑猫总算是在我这儿待不住了,它一跃而下,窜去屋外玩起了雪。
黑猫在这茫茫白雪之中倒是十分显眼,我看它不怕冷似的在雪堆中奔跑,玩耍,很快就被纷落的雪飘了满头,活脱脱成了只小白猫。
我有些忍俊不禁,直到瞧见一个身影沐雪而来,才骤然止住笑意。
来人是许桑衡。
48、
晚间的雪下得甚大,夹杂着冰雨,绵绵不绝,可他却竟没有撑伞,就那般在雪中淋着,身影都快完全被雪没住,看不分明了。
我这时才想起,许桑衡平日惯常撑伞都是为给我遮阳,他自己一人时,便是雨雪之天,也从不撑伞。
我诧然起身,很快便听到许桑衡叩门的声音,天地间本是万籁俱寂,只余雪声,他这般叩门,便显得格外扎耳。
他在雪中,求我开门。
百吉听到了许桑衡的声音,急急看我道,“妙公子,要不,还是把门打开罢,今夜雪寒,公子在屋外会冻坏了的…”
“他可以走。”
我打断百吉,神色漠然,转身朝卧房走去,“我没让他过来。”
百吉瞅瞅我,又瞅瞅那两扇被我反锁住的房门,跺跺脚,长叹一声,服侍我去更衣就寝。
许桑衡仍在门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