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华有苦眉愁脸道:“大人，我，我一开始也是被逼无奈啊……”
那些人抛出利益诱惑他，又说只是将这些卖给海上的商船以及贫民，海商们每年都在外漂泊，而贫民没钱治病，无故死亡的数都数不清，没人会去在意。
他们信誓旦旦地表明不会出问题，即便死了人被发现，如果不是皇族贵胄，只要银钱到位，官府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姜弭沉着面色，“那你倒与我说说，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袁华有颤颤巍巍地道:“有几人是商贩和猪倌，大都不是京城本地人，做过不少不干净的买卖，其中还有一人是官家的，他不肯透露姓名，但袁某依稀能记得起，此人在前年的进考中名落孙山，却转首被当朝太子引荐到了公师张籓的府司中，却也庸碌无能，不堪其用，心思便歪在了旁门左道上。”
“……”
话套完后，姜弭令人将袁华有扣压看守了起来，他面色沉肃，撑着下颌思虑片刻，再望向边上的姜越明。
“兄长可是也曾听闻那事？”姜越明问。
姜弭自是点头，太子与张籓交好，张籓虽然为人古板严厉，说话总是直言不讳，却愿意给太子三分薄面，后来权当是收留了个吃白饭的，可偏偏对方还不满于那一点俸禄，官衔还挂着，人已经甩头不干了。
“太子会愿意出手帮衬着的原因，无他，只因那人，姓奚。”
奚广朝是奚家家主的亲弟弟，此人一身赌瘾，在不少赌场里都欠了债未还，至今又牵涉到此事当中，当真是惹了一身腥，行事丝毫不顾及家族门面。
说到这，姜弭观测了下姜越明的神情，“既牵涉到奚家，看来此事是牵连甚广了，恕之，你如何想？”
他犹记得以往那名奚家公子与恕之还是相交甚好的，只担心这件事上会让姜越明进退两难，不知该作何处理。
姜越明沉吟，“兄长，此事既已牵涉到我朝律法，一切还需按规矩，交由廷尉那处来办。”
“你说的不错。”
可唯有一点，那奚广朝身上仍然挂着官衔，等同于朝廷官员行贪污腐败之事，还一并加上传播疫病的罪名，真要处置起来必定牵连整个家族，奚家后代的仕途基本上算是玩完了。
姜弭想，太子这般顶着骂名帮衬着，没想到最后好心反倒害了奚家。
“看来我们得需回去一趟，找奚家家主谈谈了。”
朝廷派来的官兵很快到达了临潢，他们将屠宰场四周紧密围封起来，崭新的封查令被挂在公示板上，袁家的奴仆逃的逃，散的散，最后无一不被抓了回来，带兵前来的大人审问过袁华有后，令他将那些商贩和猪倌的面貌一一画下来。
袁华有起初还哭诉地不敢下笔，因为担心外头的妻儿受到报复，有性命之忧，得知她们被派兵看守在家中后，才稍安了心。
从临潢回去的途中，姜弭耐不住两夜没歇息好的疲惫，他闭眼小憩了会儿，再度睁眼时马车已停缓住，他抬眼看见姜越明正掀开车帘往外看。
姜弭会心一笑，“去奚家的事不急，对方毕竟是长辈，我们先归家一趟，待收拾了衣容去见才不失礼数。”
姜越明自知被他看穿了心思，只得含笑应下。
可他们二人回到姜府，却意外地看见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晃着小腿正被姜夫人喂着米粥的淳淳，他看起来面色比前几日好了不少，甚至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姜夫人见到他们，赶忙放下手中的瓷碗站起身，“你们回来了？用过膳了么？”
“用过了，”姜弭就点头，他走过去摸摸淳淳的脑袋，笑道:“看来他好转了不少，堂嫂，你们给他用了什么药？”
姜夫人一笑，“这还要多亏了梁公子，若不是有他帮忙，从别处取来了药膏，虽只是缓解病情，却也解了眼下燃眉之急。”
“什么药膏，他是从何处得来的？”
“据说是从一名姓余的大夫那买得的，我本想将买药的银钱给他，他却不收，说不必这么见外，我与阿良都不知该如何感谢他。”
姜夫人说完，转而又想起来，“可不巧梁公子半个时辰前走了，说是回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