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桃紧抿着唇,目光不自觉地瞟向长椅上的蒋小姐。
男人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像是才想起来这个人的存在,淡淡的道,“她的车在近旁,被波及到。在这儿等她的家人来接。”
蒋滢彩站起身,手指紧攥着西装外套的衣襟,脸上还残留着惊魂未定,努力维持着大家闺秀的礼节,“姬小姐,没想到是在这种状况下又见面。”
姬桃点了下头,正要说两句场面话,这时不知道打哪儿飘来一股泡面的味道。
泡面的气味混合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和不算太久远的记忆里一模一样,那股深渊般的绝望感仿佛被唤醒,又涌了起来。姬桃再也压制不住,捂着嘴巴弯腰干呕了起来,“呕……”
司绍廷俊脸微变,抬手扶住她的腰,动作间牵扯到手臂上的伤,他连眉都没皱一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没事,”姬桃摇了摇头,“我只是不太喜欢医院的味道……呕……”
蒋滢彩目光闪烁,落在姬桃的小腹上。
宽松的衣裙看不出情况,不过听说有的人就是不怎么显怀,直到孕后期才会凸起明显。蒋滢彩咬着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那么不入流的手段,可是还真的让她成功的嫁给了司绍廷,连程筱宁都没有办法。
如果早知道……
蒋滢彩满腔不甘,面上堆起关切,“医院的环境对孕妇不太好,最好不要久待。”
姬桃索性把脸埋在司绍廷的胸口上,他身上的气息干净清冽,混杂着药味,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即便如此也还是比医院的味道好闻多了。
终于能顺畅的呼吸,以至于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蒋滢彩说了什么。
男人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孕妇?”
蒋滢彩愣了一下,随即“啊”了一声,“我是听人说,姬小姐怀孕了……”
“听谁说的?”淡淡的声线不带情绪,传入人的耳朵里,却让人忍不住生出一股寒意。
与没见过司阎王的外人想象中的青面獠牙面目可憎不同,司绍廷生得很出色,从俊朗的五官到轮廓的线条,闲散的时候显得儒雅而温和,看似风度翩翩君子如玉。
但是眉宇间稍一冷漠,整个线条都仿佛被勾勒得凌厉,只是抬眸轻飘飘的看你一眼,就让人瞬间生出无形而深刻的恐惧来。
蒋滢彩的心神被慑住,圈子里都这么传,她哪里记得头一回是听谁说的,嗫嗫道,“大家都这么说,看来是误会了……”
好似一道闪电划过,姬桃忽然想起那日下午茶会上,那些有意无意瞟向她腰腹间的眼神。
原来……原来她们是以为,她怀孕了?
……啊??
司绍廷俊脸冷沉,淡漠的嗓音不带一丝温度,“麻烦蒋小姐转告‘大家’,如果实在闲得慌,我可以派车送他们去码头搬货。我不喜欢旁人搬弄我太太的是非,懂了么?”
蒋滢彩嗫嗫着,忽然想起有人跟她八卦过的前尘往事,说司总的生身母亲就是借腹逼婚上的位。
糟了,她这是不小心踩了个大雷……怪不得他们都只敢背后八,没人敢当面问。司总如此动怒,也是因为觉得被影射了吧……
蒋滢彩一时间后悔不迭,“懂,懂了……”
这时曾助理急匆匆的赶了过来,额角挂着汗珠,面色透着担忧。
他是曾叔的亲侄子,有他守在这里,司绍廷交代了他几句,就带着姬桃先行离开了。
离开了医院的范围,姬桃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后座里,司绍廷低眸看着她略显苍白的小脸,“不喜欢医院?”
想起上回要拎她到医院,她也是反应很大。
姬桃抿着唇,纤细浓密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语气有些低沉,“我妈妈去世前,在医院里住了很久。”
她请不起护工,照顾妈妈都是亲力亲为。白绿相间的医院走廊,消毒水的味道,仪器的声音,就是她每天的全部。
心间一阵密密麻麻的钝痛。
司绍廷的手掌落在她的发顶上,轻柔的摩挲,顺着柔滑的发丝,落在她柔软的脸颊上,带着安抚的意味。
温暖的感觉从他的掌心传递过来,姬桃忍不住像只猫儿一样在他的手心蹭了蹭。那颗不知从什么时候就提着的心稍稍落下,她忽然想到一件从前没有想过的事情。
虽然这么想有些不厚道,可是根据那份婚前协议,万一他哪天突然挂掉了,她连一毛钱的遗产都继承不到。
相反只要他活着,只要她还是司太太,每个月的生活费都会源源不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