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梨听得头都大了。
掉落的水果并不多,都不用他帮忙,那少年已经全都捡了回来,把破掉的塑料袋扎了下,装了几个,又把其他几个塞进口袋里,上衣裤子都鼓鼓囊囊,又去旁边背了琴盒。
“好了,不要生气了。”少年对妈妈说,“妈妈你看,我都做好了。”
那妈妈正皱眉低头回消息,抬头一看他,道:“你笑什么?还有脸笑?赶紧走。”
她转身朝电梯走去。
少年的唇角垂了下去,沮丧地跟着妈妈去坐电梯。
茶梨只是看着母子俩进了电梯,没有再跟上去,电梯门关上,他又静静站了片刻,才离开了这栋公寓。
他又来到了某个联排别墅生活区。
已经是傍晚了,茶梨刚进大门,就看到运动裤少年牵着只狗,正在小区里遛狗。
那是只很小的吉娃娃,一直想朝社区大门的方向跑,想出去玩,少年不耐烦地拖着狗绳,强行把它朝着另个方向拖走。
茶梨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跟在他身后,远远地观望他。
有个四五岁的小朋友在草坪上玩(),
?()?[(),
笑哈哈地喊着“汪汪”,朝着小狗跑过来。
少年本来就走得很快,嫌恶地看了眼那小孩,拖着狗走得更快了,他十五岁但已经很高了,而那小狗腿很短,四条腿跑出了残影,也跟不上他走路的速度,几乎就是被拖着在前进。
而那小朋友还没有到能看懂别人眼色的年纪,还追着小狗想和它玩,生怕小狗走远了,追得很急,两条小短腿直打架。
茶梨见势不妙,快步了几步上前,还没等他到跟前,小朋友已经自己把自己绊得摔倒了,哇一声哭了起来。
少年回过头。
茶梨也立即停住。
他看过这少年的信息面板,也听这少年亲口讲过自己和另一个同龄男孩是怎么发生的情感交集,两人不是同班,原本也不认识,某一天两个班同上体育课,男孩不小心从单杠上摔了下来,而这少年一向急公好义,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个公主抱,百米冲刺把人送去了医务室,两个小少年就此萌发了一段悸动的心事。
所以茶梨觉得,这少年现在只是心情欠佳,看到邻居小朋友摔倒,还是会过来扶起来,才像他一贯的性格和作风。
然而。
吉娃娃看那小朋友哭了,都在急得摇尾巴,不住地看自己的小主人。
少年却只是冷漠地回头瞥了眼那哇哇大哭的小朋友,甚至还流露出一点幸灾乐祸,好似在说,让你再追,让你再烦我。
他又拖着那吉娃娃朝前走了。
茶梨过去,把小朋友抱起来,小朋友被吓到了,扑在茶梨身上嚎啕大哭,茶梨只好笨拙地哄他,不敢相信地看向少年的背影。
此时天边只有一抹如血残阳,小区里郁郁葱葱的树木幽深如墨,小朋友的眼泪湿透了茶梨的衣襟,是冰凉的触觉。
这世界在一瞬间,忽而显出几分无理的冷酷。
暮色四合,郁柏和茶梨在约好的餐厅里碰了面。
郁柏先把自己这边的情况说了一遍,他和郁松沟通顺畅,也把应该反映的情况都向郁松说明了。
郁松很震惊,反复确认“弟弟”不是在开玩笑,未保办搞这些小动作确有其事后——
这位秘书长说的第一句话,是句脏话,对于一处长后悔没有趁郁柏未成年的时候就来修正他的“不学无术”,感到不可理喻,并暴跳如雷。
郁柏的神情颇为复杂,道:“他说当年如果他们敢来修正我,他就是豁出去坐牢,也不会让他们对我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