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那么熟悉的嗓音,可是那语调,那口吻,那声线,是那样的陌生。
太宰治此时此刻的声音就像是带着魔力,哪怕只是从视频中听着,都让纲吉无端有一种喘不过气的压力,精神被绷紧成一条线,恐惧着随时都有可能落下的屠刀,斩下那最后的一线生机。
他甚至不禁从心底产生一种疑问——视频中没有出现的那个嗓音的主人,真是是太宰治吗?真的是那个总是温柔的对他笑着,总是保护着他,关照着他,对他有着无限的耐心,处处为他着想的挚友吗?
他当然也知道他的挚友有着残酷的一面,他的部下的态度早就说明了这一点,甚至在他的面前,太宰治偶尔也会在一些决策上展现出冷酷的一面。他当然也知道,对方偶尔会去尾崎红叶干部那里用他的聪明才智协助审讯甚至刑讯,但是……但是……
少年首领不禁出神,但是视频中的人却不会因为他的呆愣而停止动作。随着有着太宰治声音的人发出“吵死了”的抱怨,那个痛哭流涕到面目扭曲、脸色赤红的瘦削男人就被周围几个黑衣壮汉从地上扯了起来,旁边有两个不认识的人抬来了一节布满铁锈的钢筋扔在他面前,而那个已经精神崩溃的男人在看到钢筋的一瞬间爆发出了极强的挣扎,甚至险些从禁锢住他四肢的壮汉手中挣脱。
那样的惨烈程度,将四肢拽的脱臼了也疯狂的想要逃离的惨叫声,那种对生的强烈渴望——明明是隔着屏幕,却让纲吉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惊悚感。不久前被中原中也一脚踩断了脖颈的灰衣男人死前的面容再度出现在眼前,混合着空气中的铁锈腥味,让少年首领再也忍不住的后退了一步,之前被强行压制住的呕吐感再度涌了上来。
纲吉已经猜到了下一步会发生什么——那是港口afia专门对待叛徒的刑罚。而在精通人心的太宰治面前,刑罚还未施行,这个男人的精神就已经崩溃了。
他下意识地想要转过头回避,但是,一只成年人的大手却突然箍住了他的后脑,没有多大的力量,却阻止了他转移视线的动作。
金发的可爱小萝莉漂浮在他身后抱着他,仿佛安慰一般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而森鸥外的声音依旧温和,仿佛那只箍住了少年首领后脑的手并不是他的:“纲吉君,你不是想要知道太宰君的日常的工作吗?现在只不过是他最日常、最普通的一种罢了。”
——是他耗费精力千挑万选,才选出的不过分平淡、也不过分残忍的,最适合现在的泽田纲吉看到的一幕。
拥有着超越者的力量,日复一日的被中原中也倾囊相授,哪怕不使用火焰的力量,少年首领也可以轻易的挣脱森鸥外和爱丽丝的禁锢,更不用说身边的两个人也没有用力。
但是,明明如此的恐惧,如此的惧怕,纲吉还是瞪大了那双琥珀色的澄澈眼眸,颤抖的身体如同他动摇的内心,看着视频中从多个角度展现出的一幕。
那个惨叫着的瘦削男人被卸下了下巴,他被扔在钢筋前,脱臼的四肢让他只能在地面蠕动,却依旧拼尽一切想要挣扎,可是周围的黑衣壮汉无情地拽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抬起,又狠狠地压制在钢筋上,不能闭合的嘴巴咬住了钢筋的棱角,然后——
一只大脚从后侧重重地践踏在瘦削男人的后脑勺!
不成调的惨叫声瞬间回荡在整个监控室,纲吉再也忍受不住跑到角落吐了出来,而视频中的动作还在继续,在连续几脚之后,那个被迫咬住钢筋的瘦削男人已经连惨叫的力气的都没有了。
他被人用脚翻了过来,前牙几乎全部脱落,满口的鲜血从不能闭合的嘴巴中流出,而更加残忍的是,踩踏的人十分有技巧,哪怕经历了如此可怕的刑罚,这个人依旧没有失去意识。
“小兔子,你没事吧?”爱丽丝漂浮在半空中,倒是半点不嫌弃纲吉吐了一地酸水,贴心的递上手帕,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林太郎,你也太过分了,如果被太宰知道了,他一定会联合中也报复你的。”
“那就只能拜托纲吉君为我求情了,我这一把年纪的,可经不住两颗钻石的击打。”森鸥外叹了口气,也走到纲吉的身边抚摸着少年首领的头:“只不过,无论是温室里的花朵还是笼中的飞鸟,终究是无法抗击外界的狂风暴雨的,你的朋友们都不愿意让你看到这残酷世界的真相,选择让你一无所知。”
“但我并不这么认为,在我的心目中,纲吉君分明是幼狮或刚刚离巢的飞鹰。所以,为了让我们的首领真正的成长,这个恶人只能由我来做了。”
胃里已经吐得干干净净,他本来就没有吃午饭,这会儿吐出来的大部分都是胃中的酸液。少年首领接过爱丽丝的手帕道了声谢,也不知是否听到了森鸥外的话。
爱丽丝噘着嘴抱怨:“小兔子不会觉得那个叛徒很可怜吧?可是就我所知,他因为欠下了大量的赌债无法偿还,于是利用中也的信任,想要在宝石交易中交易毒||品哦。你也看到了教堂里的事情了吧,第一个手提箱里全是烈性炸||药,这个坏蛋可是打算交易成功后利用炸||弹杀死在场的所有港口afia人员,自己装作幸存者将货物交易给高濑会呢。”
森鸥外也在一旁叹息:“都是我的错,是我的禁毒令下的太着急了些。尤其这是你主张的决策,太宰君他们都是有非常重视的执行——或许就是因为太严格了,才让这些人决定铤而走险,哪怕知道叛徒的下场是什么,也要去尝试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