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御主,你我出现在这里,订立契约,就代表了我们之间的命运之线。缺少了重要的合作对象,你确定自己一个人可以赢得胜利?”费奥多尔像是在陈述事实,也似乎带着轻嘲:“你或许拥有强大的力量,但这世上有些东西,却不是单凭力量可以达到的。”
“又或者说,胜利的条件就是‘主从’。即便你靠一人之力击败另外六个组合,如果我死了,你还能拿到圣杯离开这里吗?”
实话说,纲吉动摇了。
他对自己的智商还是很有认知的,即便有超直感的加成也不可能比得过太宰治这个级别的人。而费奥多尔的每一句话都戳在他的痛点,也正是他所担心的。
他不想和这个危险的人合作,但是为了回到自己的家,面对已经被绑定的契约者,似乎也没有第二条可以选择的道路。
纲吉看向那双紫色的眼眸,那双眸中似乎凝结了西伯利亚不化的冰雪,也似乎连通着不见尽头的地狱深渊,对方在笑着,可是这份笑容并不是第一次见面时温和有礼又充满善意的微笑,而是哪怕不显,也能感觉出其中带着对愚者不屑的嘲讽。
或许这才是正常的,这才是真正的“魔人”费奥多尔。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如同湖面的黑色夜空隐约可见被层层重叠的空间。而空间的最高层,那代替了月亮闪烁着金色光辉的存在倒映着港口afia的四座大楼,位于正中间最明亮的地方,就是与中央大楼顶端重叠的圣杯所在之处。
沉默片刻,他突然抬起手:“以令咒命之,费佳,将你的宝具能力告诉我。”
——没有任何反应。
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双手手背上的五道令咒依旧波光流转,却没有丝毫发动的迹象。但是彼此之间那紧密的联系又确确实实告诉他,对方确实是他的从者。
“诶……原来在御主的认知中,‘令咒’是可以命令自己的从者的吗?”费奥多尔笑了:“这可真是有意思的情报。”
纲吉的脸色黑如锅底,费奥多尔地笑容却真挚了许多:“合作愉快,我的御主。柔弱的我就拜托你的保护了。”
虽然这么说颇有些黑色笑话,但事实就是,身为日本地下暴力组织的龙头老大,泽田纲吉是个温柔且和善的人。
所有和他接触过的组织首领都会做出这样的评价。
否则也不会时至今日,异能特务科一边被港口afia气的心肌梗塞,一边又扼腕这么好的一个超越者,怎么就投胎成了先代首领的儿子,还老老实实的被森鸥外所掌控,时至今日依旧心甘情愿的任由对方大权在握。
当然,此时此刻的费奥多尔并不知道这些消息,但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他都拥有着与太宰治旗鼓相当的智慧,那双幽暗的眼眸可以轻而易举地通过一些不大不小的细节,看透一个人的本质,从而顺利地将对方掌握在手中。
比如此时此刻,这对将矛盾都摆在台面上的主从即便走在一起,也一前一后拉开了足有一米多的距离。费奥多尔走在前方是为了更好的判断局势,更好的被少年首领保护,也是时时刻刻的防备。相比较起来,身为“英灵”的费奥多尔就轻松多了,他十分放心自己的契约者,任由纲吉走在自己的身后,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光怪陆离的奇异世界。
在将这所学校的前庭全部都走了一遍后,再度确定了他们无法离开学校,费奥多尔停下脚步思忖了一会儿,开口问:“御主,来汇总一下情报吧——传入我脑海中的规则明确了,七队主从会随机降落在这个狭间世界的四个角落,一队幸运轮空,其他三队必须要分出胜负,才能离开初始地点。”
纲吉确认了脑海中的信息,点头:“我也是。”
“既然要分出胜负才能继续行动,我们被困在这里,就代表我们并非幸运轮空的队伍。”费奥多尔轻笑:“御主了解这所学校,那么是不是应该多提供一些情报给我呢?”
“…………我没有来过这里。”纲吉已经对这些聪明人放弃抵抗了:“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觉得这里似曾相识,但是我完全不记得,也无法提供地图和建筑结构给你。”
“真是遗憾。”费奥多尔耸耸肩,他蹲下||身,手上拿着一支方才在教学楼里顺来的粉笔,随便画了几下,就构成了一张简写明了的学校地图:“我们走了这么久也没有遇到敌对方,想来对方采用了防守对策。御主这么着急赶时间,看来我们只能主动出击了。”
“不出意外,对方在这儿。”他指着后操场中心的一个框:“此处应该是学校的体育馆,如果对方是caster(魔术师)职介的英灵,这里的体积就非常适合在短时间内设置为魔术工房用来御敌。即便不是,只要对方不是拥有过大的体型或武器的存在,这里也是十分理想的伏击地点——御主非常擅长高速战斗吧?这里会对你产生一定的影响,还请多加注意。”
“………………”
纲吉深呼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一刻他更深刻的明白到,家里人对自己有多么的照顾。即便智商最超群的太宰治与涩泽龙彦也从未对他表现出如此锋锐的攻击性,更不会如此露骨的揭露他的秘密。他此刻切身体会到那两位的下属在面对他们时的畏惧与忌惮,这种仿佛连内心深处隐秘的秘密都被看的一清二楚的感觉,就像是在冰天雪地里被人扒光了衣服,从灵魂深处都感受到胆寒甚至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