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这句话可真是耳熟到震耳欲聋呢。
想想好友涩泽龙彦也说过同样的话,再联想到对方无限近似于“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宣言,心里呕的一口血都快喷出来了。
本来打算坐在地上的少年首领赌着气挤到了费奥多尔躺着的简易沙发里,但是想比厚脸皮,他显然是输定了。只见被挤开的紫眸男子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是顺势舒展身体,直接抬头枕到了纲吉的大腿上,在对方吓得马上要跳起来之前虚弱呻||吟:“头……好痛啊……”
纲吉瞬间不敢动了,只能咬牙切齿地说:“我腿上还湿着呢。”你不难受吗?
“正好我热得不行,纲吉冰凉凉的很是舒服哦。”
纲吉深呼吸几口气,到底是做不出把发着高烧的人扔到地上去的举动,只好忍下去了。不仅要忍下去,他还要老老实实的加大手中的火焰,为二人带来充足的热度。
“……先把外边的湿衣服脱掉啊。”纠结了一会,纲吉还是忍不住说:“你还真的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啊……”
在他来之前对方就已经是这副鬼样子了,结果直到身上的衣服都干了一半,也没说把外套脱下来拧拧水,简直活受罪。结果现在发起高热,这个世界连药都没有……
“对了,药!”纲吉伸出手在裤子口袋里掏,逼的费奥多尔不得不抬起了头:“……太好了,运气不错,正好是消炎药和退烧药。”
中原中也的药袋子太满,他当时顺手就把掉出来的两盒药装进了裤子口袋,没想到居然就派上用场了。照着说明书取了药,少年首领刚想说这药没有毒,然后猛地意识到,面前的费奥多尔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情报商人,而是与他契约相连的“英灵”。
【先不说英灵也会发烧……英灵吃感冒药有用吗????】
纲吉还尚且在自我怀疑中,费奥多尔就非常识趣的自己拿了药,干脆利落的生吞了下去。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反而看愣了刚想好说辞的纲吉。好在火焰给了他足够的镇定作用,看着重新躺回自己腿上的费奥多尔,他不禁问:“你……你不怕我下毒吗?”
“我的御主,你在和说笑吗?”费奥多尔闭着眼睛,声音虚弱,语气中却满是笑意:“你可是拥有善良美德的好人,怎么会做如此下作的事情呢?”
纲吉:“……”他算是懂了,每次对方嘲讽自己的时候,都会用“我的御主”来称呼他。
深呼了一口气,纲吉认真的为自己辩解:“我很强的。”
“嗯?”
“如果强大到可以面对所有灾难,那么,凭着自己的本心去做一些在你眼中十分愚蠢的事情,也是可以的吧?”纲吉没有看腿上的费奥多尔,反而是看着自己燃烧着温暖的柔之炎的双手:“我重要的人都对我说可以任性一点,我也不想因为要去做什么而改变我自己,让自己变成不喜欢的样子……只要我能承担得起代价,那么凭借自己的心意行动、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没什么不可以吧?毕竟——”
他喃喃着,似乎是在对费奥多尔说,也似乎是在重复着某个人的话。
“我的人生,由我自己书写。”
“我可以接受的,我会乖乖接受,乐意按照他人为我铺好的道路行走。”
“我无法接受的,我绝不会接受,哪怕所有人都会反对我也不会回头。”
这一次,少年首领的双眸对上了费奥多尔睁开的迷离双眸,认真地说:“如果有一天我也面临火车铁轨的选择,那么,我选择两个都救。”
“……没看出来,我的御主居然是如此贪婪而任性的人呢。”
燃烧着火焰的纲吉笑了,这个状态的他总是冷淡的,所以这份笑容显得格外的美丽。
“……贪婪和任性就能得到我想要的结果的话,这样——也不错。”
毕竟,他已经不再迷茫了。
“费佳,这可是你教我的啊……哪怕为了感谢,我也会好好保护你,带你离开这个狭间。”
他如此承诺。
“所以,好好睡吧。”
在风雨的咆哮之中,被火焰点亮了一方天地的小小空间中,居然显得格外温馨。
…………
费奥多尔是被外界的天光弄醒的。
他的御主已经再度前往了另一个世界,昨晚仿佛要撕裂天地的台风已经停歇,满目狼藉的街道外是温暖的阳光洒满大地。他的发烧没有因为吃药而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不知道是否是生病的关系,仿佛要将脑袋锤爆的疼痛中,他有点恍惚。
——他居然睡着了。
在一个对着他似敌似友,会关照着他,偶尔也对他抱有敌意的少年身边睡着了。
“这就是未来的‘我’所追求的‘神明大人’吗?真是……”
他下意识的想说“无聊”,未来的自己也不过如此,但是反应了一会,他才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将“无聊”二字脱出口。
“……真是麻烦啊。”扶着简易沙发站起来,头重脚轻的,让他的视线也跟着天旋地转。他也不知道是在说自己细微的改变,还是在说这糟糕的身体状况,在勉强行动了两步后,终于听到细微响动的费奥多尔露出了醒来后的第一抹微笑。
抬起头,他看到了一个一脸狂喜的男人。
那个男人穿着身黑色的长风衣,他右手中握着一柄匕首,手背上血红色的三道令咒在昏暗的房间中仿若活物,流淌着奇异的光辉。看着因为体力不支再度倒在地上的费奥多尔,冷笑着道:“如何,毒药的滋味好受吗?就算那个驾驶战车的骑兵救了你,没有我的解药,你也挺不过今天!你那个该死的莫名其妙的御主不再,你一个虚弱至此的数值废物的从者怎么反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