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师,我来您不生气吧?是我听说您今天过寿,缠着表哥表嫂带我来的!”她笑嘻嘻地拉住我,“而且我是最近才知道,您以前和我爸爸妈妈是好朋友!”她的个性更像云影,开朗又带着孩子气。“当然不会生气,你爸爸妈妈好吗?”我尽量摆出平静,笑着问她。“好是挺好,就是爸爸太忙了!身体也不好。呵呵,老师有空去看看他们吧,妈妈上次对我说,您以前和她是很要好的朋友呢!”她这是第一次到我家来,但是一点也不认生,说完就去给黄淙还有她表嫂帮厨了。我看看罗恒,转过去和她女儿弯弯说话,试图忽略刚才的事情,但是心在跳,控制不住。吃过饭黄淙例行是打开电视看新闻,罗恒的妻子何烟和女儿陪他一起看,金爱萱跑到院子里东看西看,我和罗恒坐在门外椅子上低声交谈。夜幕降临,只有房檐上一盏电灯,我加里个披肩,靠在椅子上,大量自己的房子。除过我们住的正屋,东西厢房都在放东西,基本上是黄淙的那些古董,他搞考古,对这些东西颇有研究,不免喜爱,我们用两个人的工资生活,我的钱就用来买这些东西,我知道他心里也有一些别扭,大概每次抚弄这些是心情也是很复杂的,但从来不说。院子里前几年栽的菊花开得正好,夜风送来缕缕的幽香,墙角的两棵枣树,住进来的第一个秋天栽上的,已经长到碗口粗细,枣子正是半青半红。大瓷缸里养着鱼,金爱萱正趴在上面看,家里养的猫从门口走近来,迈着四方步,跳上我的膝盖。我抚弄着猫厚厚的毛,听它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闭上眼睛,感觉着周身凉而芬芳的空气,很好,真的很好……“老师,六十岁了还是这么漂亮!”罗恒突然来了一句,打断我的遐思。“你取笑我这么多年都不够吗?这么大岁数了说话都没分寸!”“我真心的!气质,再没见过谁到您这岁数还这么有气质!”“好了,别开玩笑了,你上次说的那个论文写得怎么样了?”我岔开话题。说了几句学院里的事情,他突然说:“老师,您知道吗?最近要开民众大会,咱们学校选出的代表有您。”“不可能吧,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参选了!”“凡是公民都有权参选,学校网上都公布了,您没去看?过一阵就要到首都去开会了,您不知道?”我愣住,这算是怎么回事?我望着金凯的女儿在我的院子里蹦蹦跳跳,突然她回头问我:“老师,这个是柿子树吗?什么时候能吃啊?”“是柿子,过一阵变黄了我摘给你吃。”罗恒代我回答了她,转而对我说,“这丫头是我的亲戚里跟我最好的了,竟然就选了我学的东西!”我知道罗恒读研究生时间不长,他家里人出于无奈还是不得不忍了他,他仍然是云家人,和家族里保持着一定的联系,但大多数云家人都拿他当大逆不道的典型教育孩子,对他的真实身份则都守口如瓶,但是他和云天私下里也达成一定的谅解。“我不能去京城。”我轻轻说出来。“为什么?您顾及我……父亲?”“不,这完全是个误会,我这一生和你生父真的没有什么瓜葛,可能他告诉过你,我曾经是个女杀手,但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我看着金凯的女儿,她已经看过了菊花,转向枣树,回头问我能不能吃,得到许可后找了两颗摘下来,用手搓搓就放进嘴里,全然与她的出身不符,笑着跟我说:“甜!”“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不免差异,我推翻了他一直以来的认为。我可以告诉他吗?我是可以信任他的,但是说出来有什么意思呢?那个事实,我根本就不愿意它从我最里面吐出来,况且他一定想知道,云天认为合适自然会告诉他,我看看他,说:“别问了,我不想说,就帮我这个忙吧,找人替我,或者或我身体不好,怎么样都可以。”“不好吧,名单都公布了。”“没有什么,什么事情不能改的?”“前几天我去京城,我父亲说,很久都没见您了。”血缘果然是奇怪的东西,云天一天都没尽过做父亲的责任,他居然这样!我望着他,第一次感觉到身边存在威胁,他是云天的儿子!他不敢看我,我轻轻笑出来,金爱萱跑进屋里去看电视,突然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只有电视里说:“三军总司令金凯昨日检阅p军区部队,鼓励全军将士……”抬头看天空,中秋过去一阵了,只有一弯小小的月牙挂在天边,很快就要落下去了。二十二年,我应该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