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眼眶湿润,将积压在心底二十来年的事倾泻而出,现在竟觉得松了一口气。“陛下,我母亲的死,陛下到底在隐瞒什么?”顾舒晏对皇帝的含泪倾诉不理不睬,只冷着声问了这句。皇帝眼眸闪躲,避开他的目光。他怎么能告诉顾舒晏,顾悦是因为恨他才离世的?顾舒晏不出意外,皇帝果然在躲避事实,他道:“罢了,总归我差不多要查出真相了,无论陛下是在护着谁,我都会为母亲讨回一个公道。”皇帝惊愕看着他。若是顾舒晏查出真凶是他,可是会为了顾悦而与他脱离父子关系?“晏——”他颤着声,却被顾舒晏打断。顾舒晏站起身,走到龙榻的案几旁,端起那晚即将凉掉的汤药,“陛下,用药吧。”皇帝眸色动容,哽咽道:“好。”-凤仪宫内。楚淮凝身子靠在皇后身上,挽着她的臂弯,姨甥二人又互相说了一些体己话。想起什么,楚淮凝抱怨起来:“姨母,那个翊王,他欺负凝儿。”听到翊王二字,皇后的面容上略有变化,诧异问道jsg:“凝儿快跟姨母讲讲是何事。”楚淮凝将自己被翊王绑架的事告知了皇后。皇后听完,板着脸训斥:“这都发生多久了,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楚淮凝没想到皇后的反应会这么大,被凶了后顿觉得有些委屈,姨母还从未对她这么凶过。“姨母,因为凝儿没有出事,不想让姨母担心。可我现在心里又十分好奇,这个翊王为何要针对姨母?”皇后冷哼一声:“男人就是气量小,把气撒在一个小姑娘身上。”楚淮凝不明所以,继续追问。见她一直追问,担心翊王今后还会私下针对楚淮凝,皇后便将这事都告知了她。楚淮凝听完后,气得小脸噌红,甩了甩衣袖骂道:“这个翊王,自己负姨母在先,竟还敢抱怨姨母?我看就该将他丢到那碧广池里去喂鱼!!”皇后被她的反应逗得笑了出来,而后轻轻拍了她的脑袋,提醒道:“怎么说他也是顾舒晏的养父,对顾舒晏恩重如山,凝儿今后在他面前,多少还是收敛一些罢。”楚淮凝知晓皇后是为了她好,怕她在翊王面前口无遮拦,到时还影响到她与顾舒晏的感情。对此,楚淮凝只能先不情不愿地应了下来。听了皇后与翊王当年的事,其中还牵扯到当今陛下与顾舒晏的母亲。四个人之间来回绕圈,当真是复杂。楚淮凝自己琢磨了一会儿。据她所知道的,当年情况应当是,自己的姨母爱翊王,翊王爱顾侧妃,皇帝爱顾侧妃,而顾侧妃怎么好似谁也不爱。旋即,她思绪一转。难不成,顾舒晏的性子便是遗传的顾侧妃?故而上辈子才对她的所有示好不理不睬?思及上辈子,楚淮凝又心生怨气。感觉到楚淮凝的视线停在自己的身上,顺着看过去,便是一双明亮的眸,里头是隐藏不住的幽怨。顾舒晏顿觉得有些好笑,问:“怎么了?”此时马车正在返回楚府的途中。楚淮凝熟练地爬到了顾舒晏的身上,而后挺直了腰身,双手覆住他两侧脸颊,让他正脸看着她。这双眸子沉的毫无波澜,真叫她看不出一丝情绪。她本身有一句话想问,到了唇边,却硬生生压了下去。“顾舒晏,你可真有本事。”她慢悠悠道。他问:“什么?”楚淮凝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嘟囔一声:“你身上冰,舒服。”顾舒晏揽紧她的腰,失笑道:“那若是冬日到了,你是否又会嫌我?”她眨巴着眼,嗯哼了一声。顾舒晏渐渐收紧了手中的力道,淡笑不语。弹劾什么夜色如泼墨,月光微弱,乌云笼罩下的金銮殿外一片死气沉沉。殿内,皇帝身姿板正地坐在御案后,昏黄的灯光拉长他伟岸的身影。他随手拿起一本奏折,扫了一眼后,顿时觉得视线一晃,望着手中的奏折,他蹙紧眉头,脸色崩得极其难看。王公公在旁伺候着,见皇帝铁青的面容,便走上前帮他按捏颈肩,松缓疲劳。王公公的手法极其到位,可皇帝紧绷的面色丝毫不见缓和,而后他用力将手中的折子朝地面上掷去。王公公忙去将奏折捡起来,眼神往里暼了一眼。折子上尽是弹劾太子奢靡淫逸,不思进取,整日沉迷酒色的内容。王公公仅看了一眼便不敢再多看,双手将手中的折子递上了御案。皇帝沉着声道:“现在就给朕将太子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