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以瑞……李以瑞!」李以瑞惊醒过来。他睁开眼睛,入眼是洁白无垢的天花板,他认出这是市立医院的天顶,他每个月固定会来探望自家母亲,对这天花板无任熟悉。李以瑞晃了晃脑袋,发觉自己颈子上还包着绷带,手腕上吊着点滴,而腕骨处明显有手铐铐过的红痕。他有些茫然,往旁边一看,看见焰焰就站在那里,而不远处有人抱手站着,竟是宋叔。「太好了,你醒啦!」焰焰一如往常热情,握了下他没打点滴的手。李以瑞的意识逐渐恢复过来。他猛地坐起来,才发现自己竟不是躺在病床上,而是急诊室一角的长椅上,这样一动作,差点从椅子上翻下来。「啊,你别乱动啊!现在急诊室里都是公交车上的被害人,后来司机太惊慌,擦撞到路边安全岛,靠警方拦车才停下来,不少人受了轻伤,好在没有重大伤亡。医生说你只是晕过去,没生命危险,就没让你占床。」焰焰说。李以瑞晃了晃脑袋,他脸上的眼镜已被摘去,易容似乎也抹掉了,他在急诊室玻璃门看见自己原本的脸。「抢匪呢……?」他忙问。焰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宋叔,后者说:「跑了。他们跳车逃跑,上了接应的车辆,手法和之前两台车一模一样。」李以瑞胸口一阵郁闷。「呃……是谁救我出来的?」「分局重案组的同仁,还有城警局那边的人。」宋叔说,李以瑞呻吟了一声。「有民众通报公交车过站不停,刑大早有部署,先用了阻车器,但他们让公交车转进小巷,我们的人只好驾车追过去,等人到的时候,抢匪已经先跑了。」李以瑞觉得人生至今没这么丢脸过,他无法想象同仁进车里时,看到被铐成那种情趣姿势的他会是什么表情。「你也别太自责了。副座不是说过吗?公交车路线太多,人手不够,本就无法靠卧底一个人制服歹徒,我们的目的只是录像存证。」宋叔说。李以瑞警醒过来:「啊,所以领带夹上的密录器……」「还在喔,已经提交给鉴识组了,他们会把抢匪的长相截取出来发送给案管科比对,我看过影像,拍得非常清楚。虽然没逮到歹徒,但你也算是立了功呢!要是没跟抢匪玩s那就更好了。」焰焰灿烂地笑着,李以瑞松了口气。他在被少年用枪指着头时,便知道大势已去,在不刺激抢匪的前提下尽可能转动身体,以便能拍到每个抢匪的五官。其实当初徐莫礼发派卧底任务时,就已经耳提面命。『枪械装在随身物品里,依照之前乘客的证词,抢匪只会让乘客自行交出财物,不会逐个搜随身包包。除非确定能够在没有生命危险的前提下逮捕人犯,否则不要跟抢匪起冲突,不反抗的话,抢匪不会杀伤人命。』『重要的是拍摄他们的脸孔,越正面、越清晰越好。』也是李以瑞存有私心,想尽可能逮捕抢匪,所以在身上又放了把枪。但没想到连枪都没来得及拿出来,就被那个少年制住。李以瑞想到那国中生,想到他脸上那种似曾相识、彷佛被世界抛弃的神情,心情越发沉重起来。「不过以瑞还真是主角命呢!六条公交车路线,偏偏就是上了你那一辆,在大群里听到你被抢匪抓住时,我心脏都要吓停了,我本来在海湾那边处理车祸的,接到宋叔的通知就丢下工作赶过来了。」焰焰说。李以瑞耳根仍禁不住发烫,劫后余生的战栗感像是某种电流一般,还停留在他血液深处,让他浑身麻一阵僵一阵的,身体都不听使唤了。「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以瑞。」宋叔由衷地说。李以瑞僵硬地点了下头。他像想起什么似的,伸手在裤袋里掏摸一阵,用食指勾出一个护身符般的事物。「对了,这个东西……」他小心不碰到护符外的塑料套,跟旁边警员要了个证物袋,将他收在里头。「这是什么?」宋叔问。「我从其中一个抢匪身上趁乱拔下来的,送去鉴识科,搞不好可以验到指纹。」李以瑞说。他所以会冒险和少年起肢体冲突,就是为了取这个东西。他从坐在少年身边开始就注意到这个玩意儿了,外观像是庙里求来的护身符,上头还有符文似的字样,只是因为有一部分烧焦了,看不太出来写了些什么。少年在公交车上自始至终没有戴手套,可能原本有准备,但临时遇上警察,过于慌乱,才疏漏了。虽说密录器拍的影像能做脸孔比对,但有指纹显然更为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