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终究狠不下心,死也比被卖了强。
这次的电动车开了很远很远,沈冽知道哥哥找来一定要很晚,他等啊等,等到视线从有光到黑暗,再到光明,他已经睡了好几觉,不知道过了几天,被捆绑着的身体僵硬,似乎已经不属于他自己,还没等到许小真。
他感觉自己要饿死了,要渴死了,要闷死了。
沈冽忽然有点害怕,万一哥哥找不到他怎么办?
万一哥哥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怎么办?
哥哥会很伤心吧。
可沈冽更怕的是,哥哥也不要他了。
很快,他这副孱弱的身体发起了高烧,他被烧得发昏,几乎断气,绑着麻袋的绳子被人从外面解开,灿烂的光照进来的同时,还有许小真脏兮兮的脸,和带血的手。
颤颤巍巍掰开他的嘴,给他灌了水。
“哥哥……”小小的沈冽很虚弱,奶声奶气问他,“我是不是要死了?”
许小真才十一岁,却已经初具如今的雏形,似乎什么都打不倒他,很坚定地把他背起来:“不会,别睡,哥不让你死。”
沈冽趴在许小真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的肥皂味和汗水味,很安心。
他哥为了找他,鞋都磨烂了,脚底划破,已经有些流血了。
小沈冽抹着眼泪哭:“哥,你放下我吧,别管我了,我好重。”
哥很温柔地安慰他,让他不要哭,说他一点都不重。
沈冽才停下抽抽搭搭的哭泣,搂紧哥哥的脖子:“哥,那我以后一定要长得很高很壮,换我来背哥哥。”
许小真把他往身上提了提,说:“好啊!”
十四年以后,沈冽终于有机会把他哥背起来了。
许小真喝醉了,在看到是沈冽不是别人的那一刻,紧绷的神经略有放松,接过他手中的矿泉水,漱漱口,喝了几口,摇摇晃晃站起来,请求:“我今晚能不能去你那儿待一晚?”
然后没走两步,人就栽在地上了。
好在沈冽扶了一把,才不至于脸先着地。
沈冽将人背起来,才发现他哥是很轻的,在他背上几乎没有什么重量,只有呼吸时候起伏的胸膛,还有喷洒在他脖颈处的湿热呼吸,令他心头发烫。
“哥,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总背着我?”
沈冽轻轻地问。
许小真醉了,处在半睡不醒的阶段,昏呼呼回应他:“记得。”
记得就好,沈冽眉眼渐松,变得温柔:“哥,会不会太辛苦了?以后不喜欢喝酒,就不要去了吧。我会赚很多钱养你的,以后不会再让你过苦日子。”
许小真牢记使命,拒绝:“不要!”
“为什么?是因为哥想要成为官员,拥有权力吗?把所有欺负你的人都报复回去?可是太辛苦了,交给我吧,我会帮你报仇的,哥哥快快乐乐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好了。”
许小真被沈冽一连串的疑问弄得有些清醒,但醉酒的恶心感陡然升上来,又搅得他浑浑噩噩,大脑发胀,跟有根棍子在里面搅弄似的,他组织语言的功能似乎因此有所退化,不知道该怎么和沈冽讲。
他埋在沈冽肩膀上,看见天上的月亮很亮,照到地上的时候就变暗了,除了月亮和灯,哪里都是黑漆漆的。
许小真转了转脑袋,把另一面脸贴在沈冽宽阔的后背上,搂住他的脖子,似乎异想天开说:“我要,我要天上和地下,都亮堂堂的……不管是谁,走在哪儿,都不用害怕。”
沈冽一顿,笑了:“为什么有这么愿望?有这个愿望的话不应该去学物理吗?不过我会努力,做出让天上和地下都很亮很亮的设备,帮哥哥完成愿望。”
许小真又摇头:“不是,”他戳戳沈冽的脸,再醉醺醺戳戳自己的,“你好笨。”然后一头栽进他后背,睡着了。
沈冽心脏酸软,背着许小真,踩在满地如积水的月色里,喝醉的哥哥很依赖他,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沈冽希望这条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沈冽扔下车,硬生生把许小真背会自己住处。
有两间南向卧室,沈冽把自己那间改成了新的工作室,他则住在许小真曾经住过的那间,他觉得那里有哥哥的味道。
许小真酒品很好,喝多了就睡,也不会胡言乱语发酒疯,人家问什么,他还要撑着精神好好回复,就是脑子不太够用,沈冽把他放到床上他就自己滚进去,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睡觉。
沈冽打了点儿水回来,坐在床边,把人捞回来,把他的头发撩上去,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帮他擦脸擦脖子。
水是温的,许小真喝完酒身体发热,皮肤都泛着红,被温水一碰就更难受了,哼哼唧唧不愿意,说不要,蹭得衬衫领口敞开,露出一片粉白的皮肤和纤细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