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还在读那本《我是一只狗》,曲牧想不通,这人对狗的兴趣,看上去比对人来得多。“滴滴。”插在牛仔裤口袋的手机突然震动。曲牧洗干净手,用厨房纸巾擦干,这才抽出手机,发现同一时间来了两条信息——【快跟影帝搭话,不然这几条胶卷都废了!】【再不还钱,你就做断腿断胳膊的准备吧!】曲牧抿紧嘴唇,把后面一条短信划过,举报删除黑名单一条龙,又瞥了一眼坐在客厅里的季平。他白皙纤长的手指立刻“啪嗒啪嗒”地在手机上打字:“给我一点时间缓冲。”消息“嗖”得一声发送到导演的手机里,观察到季平合上书拿出手机,曲牧才蹲在操作台后面,把刚才那条讨债短信上提到的app下载安装。黑暗中手机散发着白色的荧光,照得曲牧脸色煞白,他只知道原身欠债几十万,但没想到,原身是拆了东墙补西墙,一个平台才借几万块,那肯定还有不少平台欠着钱。可那些app为什么都消失了?不应该全在手机里吗?“你在做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曲牧把手机摔到地上,季平那双骨骼分明的手帮他把手机捡起来,屏幕上赫然亮着他欠款的金额。曲牧猛地夺回手机,不安地注视着季平,季平的眼中毫无波澜,看不出任何感情。两人僵持了三分钟。曲牧仍然是敌不动我不动的状态。季平却缓缓开口:“节目组叫我们一起煮饭。”曲牧把冰箱里的菜拿出来洗净,正放着沥水。他和季平站在弧形的操作台边,各自占据一角,默契地选择了距离对方最远的桌面准备食材。季平把菜胡乱推到案板上,还没洗就准备切开,注意到曲牧的动作,便不自觉停下“开工”的手。肉和菜,曲牧都用了不同的刀来切;每盘菜的原料也都工整地码在同一个盘子里以便区分;就连水槽里的水溅到操作台上,曲牧都要用抹布擦干净。忙活了快半个小时,曲牧那边的台面整洁如新,令人赏心悦目;季平这边的宛如事故现场,迫切需要救援。曲牧抬眸瞄了一眼季平面前的“惨状”,又数了一下自己准备的食材分量,小声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影帝,难道是个厨房白痴?曲牧无奈地走到季平面前,轻声开口:“我来吧,你坐着。”曲牧身上挂着印有赞助商logo的红色围裙,腰部的系带很长,即便绑了两圈,还是松垮地落在腰上。季平盯着曲牧的窄腰,慢慢悠悠把手擦干走到沙发边上,顺嘴提了一句:“围裙松了。”曲牧回头,发现果然松了,干脆地用手一拽:“谢啦。”劲瘦的腰肢再次被红色的系带绑起,季平转过眼神,继续投入自己的“犬国”之旅。等其他人回来,吃完饭,就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女生们提议去娱乐室看电影,曲牧附和,一群人在一起,总比单独和季平在一起好得多。季平独自坐在单人沙发上,食指慵懒地抵着太阳穴。陈女士,也就是陈圆。她特意把坐垫拉到单人沙发的前面,还换了一件露背的低领装,直挺挺地盘腿坐在季平腿前。“我们看什么?”众人齐刷刷地将视线转向季平,季平耸肩,漫不经心地说:“随意,我都可以。”于是陈圆当仁不让地选了一部季平的片子——《孤儿》。这部片是季平的登顶之作,讲述的是一个孤儿如何在利欲熏心的世界不顾一切地往上爬,又在拥有了至高无上的金钱和权利后,面对曾经暂住过的孤儿院拆除计划,抵抗金钱的诱惑,重拾本心的故事。第一幕是孤儿在菜市场偷菜的场景,季平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和现在西装笔挺的影帝完全不同,可他的双眼却炯炯有神,透着一股机灵和对生活的期望。但在影片最后,即便孤儿中止孤儿院拆除计划,他的眼神却是混沌的,仿佛没有前进方向般迷惘。画面定格在季平正脸的特写上,突然出现的演职员表,就好像一声惊堂木,敲醒了沉浸在影片中的人们。曲牧沉默着看完片子,听到周围的啜泣声,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印着两条斑驳的泪痕。不愧是三冠影帝,不愧是小说唯一男主角。曲牧的内心突然有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他干脆离开这个散发着悲情的房间,转身出门透气。季平若有所思,喝了一口逐渐冷却的摩卡,陈圆瞄了一眼季平见底的咖啡杯,连忙把杯子拿过去:“纪先生,我再帮您倒一杯咖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