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臻瞧着永嗣帝扭头看了看随便儿,不知道吩咐了什么,便有人上前来,解下大氅给随便儿裹着。
文臻有些安心也有些讶异,瞧来永嗣帝竟然是真心呵护孩子。
眼看永嗣帝头也不回地出去了,那些铁面人上前督请她回凤坤宫,她一边走一边想,永嗣帝怎么好像有点像在避开她?
……
湖州战事未毕。
数日夜猛攻,众寡悬殊,林飞白战死,张钺受伤,白林重伤,平州军和湖州守军几近全军覆没。
然城头志气不堕。
本以为唯一能战的林飞白战死后,湖州须臾可下的联军,也没有想到,那男子长守城头的姿态,便如最后一簇火焰,点燃了湖州百姓全部的血气和决心。湖州坚守八日夜,所有官员全部上城,战死一半,到得最后,守城的已有很多是女子和十一二岁的少年。
周沅芷持剑站上城头,无论众人怎样劝说都一言不发,她撕下林飞白一截沾血的白色里衣,绑在臂上。
之后湖州百姓上城头,人人戴白。
那一色胜雪的皑皑的白,可染血,染灰,染这炮火焦烟,却不染颓丧畏缩和怯懦卑劣。
不惭世上英,纵死侠骨香。
湖州便以这残兵弱将,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奇迹般硬生生又撑了两日两夜,打退了联军又三次进攻。城头上伤者死者无数,同袍的血流在一起,爬上城楼的联军不能举步,随时会被躺着的人一刀捅个透穿。
城头上全是人,却有一处角楼静静空着,步履匆匆满脸血迹的人们经过,都会匆匆一躬。
联军从未想过,迈出川北的第一步,便遇上了前所未有的难啃骨头。
两日后。
湖州城头几乎已经没有能够站立的人。
唐易联军则既懊恼又疲惫却又难掩松了口气的轻松,准备进行最后一次猛攻。
不管之前如何艰难,这一次,湖州终于要在联军的铁蹄之下,敞开城门!
城头低低的呻吟声里,周沅芷用剑支撑着身子,艰难地半跪起身。
她终于离开了站了两日夜的位置,慢慢地向后头角楼挪去。那是飞白离去的地方,自然也是她最后的选择。
初升的日光泼洒城头亦如剑光,她在日光里眯起眼睛,最后一次遥遥看了一眼城外。
然后她忽然顿住。
晨间淡淡的雾气尽头,城外山坡上,忽然出现一片沉沉的乌云。
不,不是乌云,是……军队!
周沅芷慢慢睁大了眼睛。
是唐家的后续军队吗……
唐军阵营里却起了一阵异常的骚动,备战的阵营开始掉转阵头。
城上静默过后,猛然爆发一阵足可冲上云霄的欢呼。
“是我们的援军!”
“我们等到援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