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忌可以?肆无忌惮抢夺他的妻子,他身为家主,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家主身份于他何尝不是万重枷锁?
长乐见他沉默,大
气也?不敢喘,安安静静地垂手等?着他做决定——这是逼着小公爷在夫人和谢家声誉之间做抉择。
只要谢钰动用官印拿人,谢无忌自然很难逃掉,所以?他直接抢人这一手看似全无顾忌,实际上也?是在赌,赌谢钰会?不会?滥用公权,赌他是不是更在意谢家的声誉。
谢钰手指收拢成拳,紧紧抿着唇,似乎要把七情六欲一并锁回肺腑之内。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解下腰间牙牌:“时候尚短,他们?跑不了多?远,你调动谢家所有部曲,让他们?乔装之后,把辖下的所有城县仔细搜查一遍。”
长乐松了口气,又踌躇了下:“可是大郎君极擅隐匿。。。”
他虽然不愿见小公爷将此事闹大,让自身和谢家颜面扫地,但万一找不着夫人,小公爷岂不是要疯魔了?
谢钰对夫人做的那?些事儿,在别人眼里或许算不得?什么,但对他这样冷淡的人来说已经极为难得?了,长乐能瞧得?出来,他对夫人是极喜爱的。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谢钰脸色极冷,难得?说了一句相对粗糙的俗语:“他在朝为官,难道还能躲一辈子?只要他现身,无论天涯海角,我必会?找到他。”
长乐瞬间松了口气,语气也?轻快起来:“是这个理儿,大郎君好歹是三?品参将,有公职在身,不可能躲藏太久的,还是您有主意。”
谢钰一刻也?不想等?待,拨马转身:“你在此地带人搜查,我进?宫面圣。”
——谢无忌干的还是类似于细作的差事,只为皇上一人效力,他的行踪只有皇上才能完全掌握。
接下来的关键,就是搞清楚谢无忌会?去哪里。
长乐应了个是。
。。。。。。
沈椿后脑磕了一下之后,脑袋就昏昏沉沉的,加上接连几天的疲累,她居然直接昏睡了过去。
等?她悠悠转醒,只觉得?身下摇晃,似乎是在一辆宽敞的马车里。
她咽了咽发干的嗓子,低低地呻吟了声。
一盏温水递到她嘴边,一道叮嘱紧随而来:“慢慢喝,别呛着。”
沈椿本能地抿了两口,觉出丝丝甜意,里面居然放了蜂蜜。
她忍不住多?喝了几口,才终于回过神,抬眼看着谢无忌,脱口叫了声:“大伯哥。”
她说完才觉得别扭,忙捂住嘴。
谢无忌好悬没给她这一声呛死,咳了几下才挑眉:“还叫我大伯哥呢?”
沈椿一直盼着见到他,她本以?为自己见到他之后会?急不可待地扑进?他怀里大哭一场。
但真见了面,她又有种雾里看花的不真切感,倒像是近乡情怯似的,两人之间隐隐隔着漫长的岁月,需要一点契机来打破这若有似无的隔阂。
她难免有点拘谨:“我不知道叫你什么好。。。”
谢无忌随手帮她理了理乱蓬蓬的头发,唇角挂了点笑?:“你如果愿意,叫我一声无忌哥哥我也?不嫌弃。”
他说到这个,沈椿就想起一件事儿来,她霍得?抬起头,话里忍不住带了几分怨怼:“你现在倒是知道让我叫你无忌了,既然这样,你当初为什么要骗我说你是谢钰?”
她问起这个,谢无忌的表情僵了僵,苦笑?道:“我不是有意欺瞒你,我生母是乐坊伎人,我一出生便入了奴籍,无名无姓的人,又怎么告诉你我的姓名呢?”
他想起往事,神色仍觉是怅惘:“其实我本来想直接带你走的,但你在乡下的时候虽然穷困,但好歹是良籍,我那?时候只是谢府贱奴,自己尚不得?自由?,又怎么能带上你?难道让你跟我一块入奴籍吗?”
谢无忌瞧着散漫,但当那?么多?年细作,他待人有着极重的防备之心,这些事儿就连他的心腹他都不曾提过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