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年将少许灵力逼入其中,法器便会自行发动,他注视这机关法器耗尽慢慢灵能,分崩离析,心里竟并无多少波澜。
他曾因为法器的丢失杀穿一个祸妖的老巢,恨到发狂,如今却只觉出苦涩,比吃过的所有的苦食都要难咽。
他没有那么强,也救不了所有人。
就和在云盖宗时一样,总是要靠纪沉关来善后救场,他是最没用的猫咪。
法器的核心剥了出来,传出制作法器的青年的一句调侃——
「年年,傻咪,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快跑啊!」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惩罚,如果采天珠真的是玄微亲自下的令,或许他就是想让自己死。
亦或者,他并不相信自己。
骨瘴的镇兽亦可驱动跗骨之力,他在考验这自七情六欲的红尘中爬上来的妖,究竟是不是被那股无所不能的力量迷住了双眼,确定他有没有成为骨瘴的同谋。
“人都是坏蛋喵,才不会因为你的功绩敬你服你,只会没了没了地疑你喵,好烦的喵。”曾为他飞升护法的狸花这样说。
岁年忽然觉得这样好没意思。
可是、可是——
可是纪沉关在这里啊。
他伸出手合住那法器的内核,再摊开时只余一掌的碎屑,吹散在风雪中。
岁年叹了口气,自己不想死,是不论如何也要活下来的。
纪沉关怎么可能变得这样可恶。
不对,他平日里笨头笨脑,有时又装了一肚子黑水,只是——
只是从前,他从来没有算计到自家猫咪这里来。
猫咪不走无把握的路,岁年抬起头,向天穹中依稀可见、薄冰似得月亮道:“喂,总不能让凤凰真涅槃了吧?”
话罢,扭头跳到已完全乱掉的凤君所在的石崖上。
他脚踏实地时胸口剧痛,呕出口血,强行逼出灵力启用法器,还是伤及了心脉。
岁年扑到着急忙慌来扶的琦羽怀里,感受到琦羽浑身打颤,安慰道:“死不了死不了。”
沉字屏障上遍布皲裂,琦羽绝望万分,抱住浮木般揽紧对方。
岁年心想:挺好挺好,小鸟儿你就是我的保命符了。卸力的瞬息,屏障“嘭”的碎开,被挡住的雪浪倾斜而下,寒意逼近门面,岁年却很是放心。
他听到了传送阵开启的清脆一响。
*
凤君前去雪域采冻顶天珠的消息在九天并未传开,向来喜欢夸夸其谈的琦羽也没功夫与人吹嘘他的本事了,只因本人还正昏得不知今夕何夕。
雪域寒气入体的遗症慢慢显现出来,珠鸣勒令小弟在火洞调养,岁年则也在披银殿内昏沉了几日,有时床头空无一人,有时是玉融和兰阁的姊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