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信守承诺,当真拿来林家买官罪证。”
未闻应约而来,拿走方明川手中的黑布包裹,掂掂分量,看向身旁披着玄袍薄唇轻抿的男子。
“满城皆传苏安通与我们当年在羌州密谋一事?真是好笑,明明是林千峰放出的消息,到头来还嫁祸到我们头上。”
方明川不耐烦地看向未闻,冷言道:“东西已经带到,把当年之事说出来。”
未闻勾起嘴角露出讥笑:“说来好笑,正是林高轩所为。”
方明川听闻此话,猛的收紧瞳孔,未闻看到他未能藏住的表情,满意道:“林家公子纵横跋扈,哪知权力滋味。”
“一位小小江都知县,居然敢忤逆他这位林家少爷,当然容不得他。”
“还不用等林千峰出手,那些地方小官自己先主动邀功,架空方成举,顺便毒害你生母。”
见方明川紧皱眉头,眼里已有阴鸷之色,未闻又加把火:“那毒名为滴水观音,溃烂服毒人脏器,最后使人呕血而亡,哪怕懂这味药理的医师,也无法使服毒人转圜。”
“你是从何得知?”方明川眉目上挑,已经有了丝丝怒意。
“哪里要我从何得知!”未闻遥遥指向远处戏台:“林家公子现在还常把此事当做谈资,只需与他假装交心闲聊几回,自己就把事情吐个一干二净!”
“只是因你如今的身份,林家不敢过多造次罢了。”
“没想到,你当真愿意做这笔交易,皇帝若是知道他亲命的御史,居然背地里做这种事情,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得了这笔心满意足的买卖,未闻心下满意,扬长而去。
远处树林中的卫凌,见对方走远,从木后走出,迎上站在岸边已久的男子:“大人,那人已经相信罪证为真了。”
“他要的是林必先的命,皇帝用将无人,苏校尉新伤回京难担大任,暂时保住林家,免得他们在羌州当真动什么手脚。”
眼前人盯着那道身影,未闻在芳菲湖边越走越远,最后凝成一道黑。
卫凌应声,见方明川神色阴冷刻骨,还是于心不忍:“若事实当真如未闻所说,主母当年是被林家纵容所害,我们还要拼死保住林家吗。”
方明川半阖双眼:“保。”
少年恨已存多年,今日无时,日后必报。
他还记得那日正殿内的余晖下,与明炆帝畅谈至天明时,他的一道道发问,每一问都直至要害。
为何水旱频仍,仓廪空虚?商贾积货而民无粟,何以抑兼并均贫富?
他依照书中苦学多年知识,样样俱到,一一答复,不曾有半分纰漏。
可他心中,对于这些问题的答案始终都只有一个。
笔斩诸邪晏河清,天下只我与明月。
只要她还在,他就还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