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响起了簌簌的雨声,沈郗不再迟疑,拉着许知窈的手转身离去。
采薇早已收好了花样子,撑着伞等在了阁楼外。见沈郗和许知窈面色凝重地走了出来,她立刻迎了上去。
沈郗从采薇手中接过油纸伞,搂着许知窈的肩走入了雨幕。
“二爷,雨这么大,还是晚些再走吧!”看着沈郗抬脚的动作,采薇好心地劝说道。
沈郗没有回答她,而是紧紧地搂着许知窈朝门外走去。采薇见状只能撑开手中的另一把伞,无奈地追上前去。
寒风冷雨,许知窈的半个身子早已被雨水打湿。行经二门处时,迎面碰见了一个撑伞路过的灰衣小厮。
看清了那人的相貌时,许知窈惊愕地顿住了脚步。察觉到她的失态,沈郗低声问道:“怎么了?”
许知窈目光沉重地看着他,轻声说道:“他就是薛贵。”
沈郗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见薛贵,目光一沉,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低头对许知窈说道:“我知道了,先走吧。”
说罢,斜了斜伞,加快了离去的脚步。
走到大门处,守门的小厮恭恭敬敬地迎上前来,谄媚地笑道:“沈大人慢走。”
沈郗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沉默地越过了他,护着许知窈朝等在门外的马车走去。
看着沈郗步履匆匆的模样,小厮尴尬地抽了抽嘴角,暗地里骂了两声,讪讪地去门廊下躲雨了。
等上了马车,早已湿透的衣裙紧紧地贴在了身上,黏腻而阴冷,许知窈忍不住颤抖起来。
采薇撩起帘子,对外头的车夫说道:“快些回府,夫人的衣衫都被雨淋湿了。”
车轮咕噜噜地转动起来,许知窈瑟缩着身子,心里爬满了恐惧。
采薇没看见她眼底的仓惶,只当她是受了寒,忙笑着说道:“夫人别急,等回了蔷薇院,洗个热水澡再喝上一碗姜汤就不冷了。”
许知窈没有回答她的话,只紧紧地瑟缩着,沉浸在巨大的恐慌里。
一路上沈郗一言未发,只眸光晦暗地低头沉思。马车停在了沈府门外时,沈郗才嗓音淡漠地对许知窈说道:“你们先回去。”
许知窈讷讷的抬头看着他,惊疑不定地问道:“你呢?”
对上她惊惶的目光,沈郗讳莫如深地说道:“我还有事,要去一趟官署。”
许知窈不安地看着他,那双如墨的眼眸里写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决,她心头一凛,约莫明白了他的用意。
“早些回来,我等着你。”
望向他的眼神里带着莫名的湿意,连嗓音都微微颤动着。
她悲鸣的神情看得沈郗胸口一紧,带着从未有过的柔情,他坚定地说了一声“好”。
许知窈和采薇走下马车后,车夫挥动缰绳,再次驶入风雨之中。
望着隐入雨幕的马车,许知窈忍不住红了眼睛。他本高洁无垢,是她害得他手染鲜血。
回到蔷薇院后,挥退了采薇,独自泡在浴桶里的许知窈终于忍不住轻声啜泣起来。
这一日她承受了太多,几乎要忍受不住。她不怕许父和吴氏的责骂,也不怕许家姐妹的挤兑。
面对许文瀚的逼迫,她甚至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可她没有想到,最后会把沈郗牵扯进来。
许文瀚的确该死,可不该是由沈郗动手。为了她,并不值得啊!
这一场雨直到夜幕低垂时才慢慢停歇。沈郗回来的时候已是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