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万舟作为支教老师,宿舍应该在学校那边,但贺万舟不肯回去,非要留在这儿,哪怕让他睡那个木头沙发也行,说是反正腿伤下不了床上不了课,在这儿更好上药,能好更快点儿。
杉青当时忙着,没空搭理他,指着值班室里木头屑都掉了不少的木沙发,让他睡那儿。
他知道贺万舟生活挑剔,一张床都得挑来挑去,哪肯这么将就,他就是换了个法子让他走,结果人家一点也不挑,还和谌南借了一床被子。
杉青懒得理他,就这么让他睡着了,反正也不碍事儿,难受的是贺万舟。
杉青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处于医生的本能,走过去把贺万舟压在伤腿下边的薄被抽出来,轻轻盖人腿上了。
山区里边半夜的温度不是开玩笑的,冻一晚上估计这伤得更恶化,于情于理,他对待患者都是客观的态度,不会看到了还视而不见。
杉青刚要走,手腕就被握住了,传过来偏低的的温度冻得他一颤,立刻甩掉了对方的手。
刚甩掉,他就察觉到贺万舟已经往他贴过来了,从他身后把他抱住了,对方身上的寒气逼得他一个哆嗦。
他以为贺万舟是故意的,刚要回头呵斥,就感觉到贺万舟把整张脸埋在自己肩膀上,压抑的哭腔随之而来。
“哥……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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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万舟?”
杉青胳膊肘往后抵住了贺万舟,因为突然抱上来,他使出的力气不小,但贺万舟也不撒手,反而越抱越紧,不肯放开他。
他不知道贺万舟又发什么疯,他皱了皱眉刚要发怒,却听到贺万舟又带着哭腔哼了一句:“哥……别丢下我,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好害怕……”
杉青没再动。其实贺万舟平时会为了靠近他故意发嗲故意委屈,但这真真切切的哭腔还是第一回,让杉青恍惚之间以为自己带了个丢了妈妈的孩子。
不过能有什么害怕的,是贺万舟自个儿厚着脸皮说要留在值班室的,现在才说害怕,会不会有点太迟了?
但贺万舟身上在打颤,脸埋在他肩膀上不肯起来,渐渐地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湿了一块,他才意识到贺万舟是真的在害怕。
“贺万舟?”
贺万舟猛地一颤,“刷”地一下从杉青的肩膀上抬起头来,满脸眼泪:“哥?”
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哥你喊我?”
杉青回过头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贺万舟明显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但他的心脏还在因为刚才的噩梦猛烈地跳动,他不想让杉青知道刚才的梦,他怕杉青说他装可怜嫌弃他,就立刻调整状态随便找了个理由说:“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噩梦,梦见……”
他看了眼杉青:“梦见重要的人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