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岁万灯明,雪月最相宜。
遥竹院里的翠竹披上了雪色,风一吹,簌簌地摇落着,露出原先的青翠欲滴来。
池中的锦鲤吃饱了,有些畏寒,在假山的阴影下缩着。
月色澄练,烛火温柔。
屋内供着炭火,驱散了外头的寒意。奇楠香袅然升起,让人心旷神怡。
慕长宁眼中含泪,断续道:“褥、褥子……”
陆展清伸手揉他已经发红发烫的耳垂,哑声道:“嗯,褥子怎么了。”
慕长宁抱起双臂遮住眼睛,难为情道:“不能让、嗯、让她们、看到。”
陆展清目光向下一扫,眼里都是笑意。
“三三都是少主了,这些事情还要害羞么,让家仆们换一床新的不就好了。”
“不、不行。”
慕长宁哽咽着:“我、等下、等下去——”
“你去不了。”
陆展清笃定道:“你哪都去不了。”
于是,陆展清到慕家的第一晚,就于深夜,一个人,蹲在池塘边,洗褥子。
大年初一,鞭炮声不绝于耳。
即便隔得远,也能听见。
慕长宁晃了晃脑袋,努力地睁开眼睛。
入眼所见,便是自己仍靠在陆展清的胸膛上。
等了一会儿,陆展清都没动静,慕长宁就往怀抱里拱了拱,满足地眯起眼睛。
突然一声轻笑。
早就醒了陆展清顺着他的长发,捏了捏他的后颈。
慕长宁身体一僵,有些被识破的羞赧与无措,耳后慢慢爬上了红色。
“宁宁醒了,要再睡会不。”
慕长宁摇摇头,透过窗纱看外头的天色,道:“得去拜见父亲父母亲。”
大年初一的惯例都要拜见长辈。
陆展清到底是慕少秋请来的,于情于理,都得前去拜访。
下了一晚上的雪厚厚地盖在遥竹院里。墙内的翠竹和墙外的枫树都覆盖了一层积雪,白茫茫的煞是好看。
小池塘里的水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那只贪吃而胆小的锦鲤被移到了廊下相对温暖的地方,听到有人的脚步声,扑棱棱地游动起来。
陆展清握着慕长宁的手,两人并肩走在路上。
“你看起来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