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她之所以会故意打翻王淑娴手中的汤药,就是想要看一看这女人究竟有没有在暗地里动手脚。
然而,当看到那碗足以把上等的丝绸布料所腐蚀的汤药之后,楚飞歌只觉得手脚冰凉,痛彻心扉。
这便是皇家,这便是人情世故。
早在出宫之前,楚飞歌就发现那王家的行为越发猖狂起来。
一向身体健康的楚翔,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生病,之前她没有怀疑王淑娴,是因为她毕竟是楚翔的结发之妻,而她的儿子楚麟也是正统的继承人。
然而,人心隔肚皮,就算是曾经同床共枕的夫妻,又能怎样?在皇宫这个大染缸中,又有几个人,能保持最开始的原色,不会被玷染?
“父皇!王家谋反之心已昭然若揭,儿臣恳请父皇批准儿臣以叛国,谋害当今圣上之名,捉拿丞相王焕,当今皇后王淑娴!”楚飞歌双膝跪在地上,头却是倔强的不肯低下。
她坚定的望着躺在床榻之上的楚翔,心里的怒火,几乎要把她整个身体燃烧殆尽。
“小歌,此事,原谅父皇不能应允你。”
“父皇!为何不能!?难道你还是想要护着王淑娴和王焕吗!?你早就知道王家在暗地里训练私兵,却不闻不问!你明知道王淑娴那女人每天送来的药有毒!为何还要喝下去!父皇,你这样做!究竟让女儿该怎么办!?”
楚飞歌红了眼眶,却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聪明如她,却也想不通楚翔为何要这般袒护王家。
“咳咳咳…小歌,你还太年轻,有些事情,父皇即使说了你也不会懂。朕本不想让你卷入这场战争中,但是现在你却是半个身子都跌了进来,想退,也退不出去了。罢了罢了,与其让你不战而败,朕还是选择相信你,我楚翔的女儿,是人中之龙,定是不会输的!”
楚翔的话让楚飞歌听的一头雾水,她注视着楚翔骤然严肃的表情,就连呼吸也变得沉重缓慢。
“小歌,你可知道,眼睛所看到的,并不是真相。这大楚国,自由朕管理,已经过了十六年。当初,你父皇的弟弟,也就是你九叔叔,企图逼宫,抢夺这大楚国的江山。朕当时早已察觉他的意图,在他战败之后,毫不犹豫的斩了他的首级。”
“当初,天下人都在说朕的无情,说朕为了皇位就连亲生兄弟都狠心去下杀手,可又有谁知道,朕的无可奈何?最是无情帝皇家,如若朕当初不杀你九皇叔,又怎么能保证他不再起反心?”
“小歌,你是朕与程暮鸢的女儿。我与她初识的那天,其实并不美好。没有亭台楼阁,没有鲜花绿草。我当时被你九皇叔派去的人追杀,正是你的娘亲救了我。她当时穿着一身白色的男装,白皙的皮肤让她看上去就像是富家子弟一般,秀气俊俏。”
“到后来,我意外得知了她为女儿身的真相,便深深陷入了对她的感情中,无法自拔,以至于后来,做了到如今,都无法弥补,无法获得她原谅的事。”楚翔说话的声音很轻,却是很清楚。
楚飞歌安静的坐在床榻边,看着楚翔的眼神越飘越远,便知他已陷入了回忆中。
一炷香的时间,楚翔对楚飞歌叙说了他与程暮鸢之间的种种。
两个人的相识,他是如何使用手段得到了程暮鸢,又是如何以程家堡为威胁让程暮鸢为她生下楚飞歌。
说完这并不算长的故事,楚翔重重叹了口气,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颓靡不堪。
在这期间,楚飞歌一直静静的听着。
她本以为从楚翔的口中听到这些事实的真相,自己会愤怒,会为程暮鸢而憎恨眼前的男人。
然而,楚飞歌却也知道这世界上最没有资格恨楚翔的人,就是自己。
就算楚翔做了再多的错事,他也是一直疼爱自己的父皇。
“父皇…”
“小歌,朕之所以在今天告诉你这些,只是觉得你也到了该知道一切的年龄。这大楚国,怕是快要变天了。朝中的许多大臣,早已经成了王焕的爪牙,他养了多年的兵,只怕也快要派上用场。”
“父皇之所以一直都对他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不想打破这大楚国的平静,然而他如今竟然明目张胆的挑衅于朕,甚至对朕下毒,只怕翅膀已硬,反心已起!我之所以要等到你回来在于王家撕破脸皮,就是怕他们在宫外,对你不利!”
听到楚翔的话,楚飞歌才明白。楚翔之所以会对王家按兵不动,原来都是为了想要保全自己的安危。
“如今朝中,能够相信的,就只有尚武恒尚将军和尚家。大楚国的兵权,有一半掌握在他的手中,而朕这里,还握着另一半。如若有一天王家真的造反,那便是开战之时。小歌,你也知道,父皇的子嗣不多。朕不怕死,之时怕大楚国灭,你和鸢儿,会受到伤害!”
楚翔的话,纵然自私,却是包涵一个男人对自己所珍视之人的爱护。
看着床榻上早已经不复当年神采的楚翔,楚飞歌站起身,跪在他面前。
“父皇,我不知道楚飞歌将会走到哪一步。但只要前方有路,我便不会退缩。这大楚国,不可易主。小歌会保护父皇,更会保护好娘亲。”
“若他们王家想要置咱们于死地,我楚飞歌只会让他们死的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