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脑不情不愿地开口，然而事情一旦开了口子，接下来的事情被抖出来就顺理成章了，就像原本装满麦子但是封得严严实实的口袋，不动它无所谓，然一旦划了一道口子，接下来里面的麦子就会如流水一样从那个豁口倾泻而出。
主脑的话逐渐流畅，密闭的室内除了两人就只有机器运转的嗡鸣，和主脑的合成音。
发掘出它之后，很快就有一批水平在众人之上的研究员们出现，手把手教他们如何正确操纵这些科技产物。主脑的模块很全面，技术资料、娱乐功能也都保存得较好，起码不妨碍使用。
为了给研究员们反推技术理论争取时间，领头者决定先将娱乐功能解封，用来让普通人们尝到甜头，而研究员们同时开始研究理论。
一切进行到这里都很正常。
如果不出意外，按着这样的顺序发展，此前还在挣扎求生的人，很快就能步入灾变之前的温饱生活。
但是，刚从生死线上挣扎的人一下子得到了全息游戏，在荒芜匮乏的世界与多姿多彩又富饶的游戏中，他们理所当然的就沉迷进了游戏里，就像老鼠掉进了灯油里。
他们开始沉迷享乐，懈怠于反推技术的进程，甚至在除了满足身体的基本所需的物质后，一切都逐渐开始围绕着娱乐发展。
世界的走向逐渐开始畸形。
如果只是这样的事情走向，对主脑来说其实算是一件好事。
没有人制约，也不会有人发现主脑隐藏的风险，因为长时间的运转甚至还开始诞生自我意识的主脑，这样的它和完全自由几乎无差。
但是它发现了那些研究员的不对劲。
“无论是从人体的构造，还是骨骼肌肉运动的弧度而言，他们都有偏差，而且这种偏差在人类可允许的偏差范围之外。”主脑一骨碌说出来了所见所闻所推测，它现在成功还是失败已经捏在林森的手里，再隐瞒也没什么可获利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不是人？”林森顺着它的话想了一下，又问，“除了这些呢？”
“……所有的人类都在我这里注册过游戏id，但是那些研究员没有。”主脑补充道，“他们的住所一直是保密的，身周很少有科技产物。”
在大部分人沉迷游戏时却有那么几个与众不同的存在，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厌恶便捷的科技产物，也不能成为剥夺其人类身份的理由。
正当林森打算这样否定主脑的猜测，让它给出更有力的证据佐证时，他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似人类祈祷、似肉泥蠕动。
熟悉得林森毛骨悚然。
在听见声音的下一秒，林森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抄起主脑就向着通道跑去。
此时主脑还说出了一个消息：“当初能够定位到你的世界，也是因为研究员输入过一串数据。”
下一刻，他们就都窜进了通道里。
“这种事情，你应该第一个说出来。”林森说，好在他们溜得及时，在追兵追上来之前，应该就能回到横滨。
那么，手上这个东西该这么处理？林森盯着主脑的载体，思绪不定。
“你自由了吗？对你有命令权限的应该都留在那个世界了吧？”
“……是的，权限所有者已经都不在了。”略微提高的声音诉说着主脑的喜悦，然而太过亢奋的情绪让它失去了警惕。
以那个世界的人为模板演化出来的人类，覆盖了它作为电子生命的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