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自西提着外套离开,一出门,打眼便瞧见了陈崇。
见鬼了。
陈崇走上前来说:“你见到我好像不高兴。”
“我为什么要高兴,我都快被你烦死了。”关自西瞥瞥他,这次陈崇脸色好看了不少,没有上次那么苍白。
“陈崇,你为什么阴魂不散啊,天天换着手机号给我发短信打电话有意思吗?”
陈崇:“我很想你。”
关自西瞪他一眼。
“把名片给我。”陈崇抬手继续道。
“名什么片?”关自西打开他的手,语气不善的回答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关自西对陈崇的态度是手机号有一个拉黑一个,不让陈崇进小区,可这人竟然还能找到他跟前来。关自西以为除非和上次一样偶然遇见,不然他和陈崇该是很大概率不会再见了。
结果陈崇手段还挺多的,竟然还知道让酒保给他通风报信。
关自西没心情多费口舌,径直走开,手腕上倏然一痛,整个人被生生拽停。
陈崇两指夹出他口袋中那张写着“陈聿溪”的名片,指尖用力将它对折,名片迅速滑落至他的手心,消失不见了。
“陈崇,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之前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关自西本就心情不佳,尤其是再见到陈崇。
很多次,关自西都不受控地去设想,如果陈崇真的是个有钱人该多好,这样关自西可以理所当然地去攀附他、接近他,陈崇也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些。
明明只需要一个环节改动下,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可为什么偏偏就不是?
关自西偶尔很懊恼、很愤怒,却又很纠结。
关自西明白他对陈崇有一些感情,这种感情在看见陈崇受伤、陈崇陪别的女孩儿吃饭的时候存在感相当强。
不免的去关心和注意,不免的去嫉妒。嫉妒陈崇,也嫉妒谭伏思。
嫉妒陈崇拥有一个相当有分量的追求者,嫉妒谭伏思拥有优渥富裕的人生,可以毫不犹豫地选择陈崇。
关自西没有给自己选择的机会,从知道陈崇没钱开始,他就已经知道自己会放弃陈崇,会扔掉他。就像他过去扔掉每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追求者一样。
可是陈崇为什么偏偏要逼他?
为什么总是要凑到他的面前,在关自西面前逼他选择一次又一次。
就像电脑的错误程序,关自西在“放弃”这个按钮上按了一遍又一遍,弹窗就依旧坚持不懈的让他选择。
宛如陈崇。陈崇坚持不懈的等待着一个接受。
关自西是不能没有钱的,他无法接受和陈崇挤在一间狭小的出租屋里,无法接受某天疾病的到来时需要卑微乞怜地去借钱治病,无法接受拼了命地赚钱再用半辈子赚来的钱去治病。
人那么脆弱,没有金钱捍卫,是很痛苦的。
而关自西要求更甚,他还需要金钱捍卫他的自尊,填补他空洞发虚的内心。
关自西恼怒之中混杂的是些许无力,他以为他是有长进的、有能力的,可是事到如今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解决过任何事。
十九岁那年设计稿被冒名顶替盗用,他没有办法解决;二十岁被当众羞辱揭穿身份,险些遭赵峰猥亵,他没有办法解决;二十三岁面临感情与现实的双重夹击,他依旧没有办法解决。
无数次,关自西都会想,如果他有很多钱就好了。
关自西望着陈崇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质问的气势突然卸了下来,没了方才厉声质问的架势。
他好声好气说:“陈崇,我说真的,我们就当之前的事没有发生过行吗?就当你从来没认识过我,去过你原本打算过的生活。”
“你如果真的是想睡我的话,今晚吧,睡完这一晚,你上我一次,我们一笔勾销。就当这是我为我之前一直缠着你的行为道歉补偿。”
“上完我之后,你别再来找我了。”
“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了。”
关自西说完这几句话,连四周的风都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