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呼吸灼热,凑得更近了一些。
她似乎朝他笑了。
他抱住了她,手往她的下裳探去。
然而,华服之下,索仁没能看到他日夜期待的美好。
在他离朝笙最近的时候,一把匕首从朝笙的袖中脱出,狠狠刺进他的心口。
宝石绫罗都是点缀,她顺从地待嫁于清河宫,却在自己的身上,藏了一把匕首。
作为“宿朝笙”的一生注定短暂,但朝笙想自己写一个结局。
是被折辱而死,是郁郁而死,还是,为她的母亲,为那个死在霖州的青州贵女报仇而死。
她手腕往前又进了几分,贯穿了索仁的心口。
鲜血淋漓,与那日钦约定的时刻即将来临,朝笙漠然地看着索仁不可置信的倒下。
那日钦以为他说服了她,其实只是让她乘了一股东风。
那日钦说,他会给她巫祝配下的药,她只要借着交杯酒哄着索仁喝下就好。然后,他会让索仁在睡梦中变成一个无法继承汗位的废人。
朝笙觉得他的这点仁慈显得很虚伪。
她收起匕首,看着上面映照出的她的双眸。
“小马奴做的匕首,确实不错。”她拾起飘落在地的喜帕,认真地擦去了上面的血迹。
……
这注定是一场要载入史册的婚礼,没人想到,柔弱的宣朝女人没有委身于高大的狄人王子,她面不改色,却以压倒性的力量杀死了索仁。
后来的史官,对于昭烈皇后宿朝笙褒贬不一。他们肯定她和亲草原,刺杀索仁,乃至掀起狄人内乱的功绩,但另一方面,燕昭烈帝终生未娶,封一个嫁往草原的前朝公主为皇后,替她建庙立碑,不能不叫人说一声荒唐,更有甚者,抨击昭烈皇后乃他一生帝王功业里的败笔。
但朝笙毫不在意后人如何评判她,她静静地坐在帐中,等待着那日钦的信号。
终于——
她听到了帐外散乱的脚步声,狄人们呼喊着“起火了”,忽有惊诧的尖叫划过夜色。
马蹄声袭来,一队骑兵轻骑杀进了王庭,直奔茜色的帐篷而去。
“宣朝人想死吗!居然敢来偷袭!”
朝笙微微一笑。
短兵相接的声音很快响起,那日钦太过于自负,他看轻索仁,其实自己也没有好到哪去。
自半年以前,被宣朝的轻骑兵奇袭后方之后,可汗就加强了王庭的防御,而这些,被派去宣朝出使的那日钦未曾想到。
当扮作宣朝士兵的那日钦冲入帐中,看到的,是已然倒下的索仁。
那位宣朝公主坐在他身旁的软榻上,似是惊住了。
“你果然做到了……”他快步上前,父汗的亲兵正与他母族的士兵缠斗,他必须立刻把索仁废掉。
但当他走近,看到的却是他的异母弟弟不能瞑目的双眼。
来不及质问朝笙为何多此一举杀死索仁,他扭头就要走。
但是迟了。
一只雪色的手攀附上来,拉住了他。
带着薄茧的手。
那日钦立刻意识到,这位曾持马鞭伤人的公主,并不是借着身份跋扈。
这样一具他以为会为他所收藏赏玩的身体,居然蕴含着难以置信的力量。
他焦躁不安,躲避着刺来的匕首,借着铠甲与体格的优势终于扼住了朝笙的咽喉。
“殿下。为何不听我的话?”他懊悔不已,索仁就这样死了,而他筹谋的事情面临着巨大的败露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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