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坚蠢,对他却没什么坏处。
过去很多年,他在这群纨绔们身后做军师,料理了许多他厌恶的人。他激起事端,而后隔岸观火,抽身而去,其余纨绔的长辈还觉得他与他们玩在一起,会时时劝诫这群混球。
若那次朝笙来得晚些,也许她还会对他感恩戴德。他看向朝笙冷淡的神情,不无遗憾的想。
他开口,声音从容:“先前与郡主有些误会。”
这副狐狸面上挂着温尔的笑,又有一身温润的气质粉饰皮囊,说出的话更是有礼有度,“阿坚说话莽了些,实则只是想猎只兔子向郡主赔罪。”
锦衣的郎君骑在高头大马上,玉冠佩钩,确实是洛都女郎们会亲睐的对象。
他三言两语,就扮出翩翩的风度——贬了林坚,把当日的错归给他,却把自己说得豁达坦荡。
林坚觉得陆嘉木圆场得十分及时,挺直了胸膛,道:“正是。”
朝笙终于正眼望向陆嘉木,露出个浅淡的笑来:“竟是这样?”
一旁的林坚急切地点头。
朝笙笑意愈盛:“大可不必。”
她扬起马鞭,林坚对她这样的笑仍有些发憷,下意识驱着身下的枣红马退去。
砚白早已跃跃欲试,想在猎场上尽情驰骋,它长嘶一声,扬起前蹄,惊得其余的马向后踱步。
马鞭落下,却只拍落一树春花。
“走了,池暮。”
一匹白马跟在砚白的身后,玄衣的少年疾驰向前。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行如电掣,扬长而去。
林坚有些怔愣,觉得很没面子,却又生不出气来。
他揉了揉鼻子,控制住身下的枣红马,掩饰大声喝道:“驾——”,急不可耐地与众纨绔往山林中去了。
陆嘉木的目光望向早已远去的黑白两道背影,半晌,他喉间溢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
“茂之,你怎么还在这儿?”宿从笙的声音忽而响起。
他因选马耽搁了好些时候,现下与他的几个堂兄弟一道。
陆嘉木同这些世子郡王见了礼。
宿从笙随意摆了摆手,觉得他实在见外。
也许是因为喜爱砚白,宿从笙挑来挑去,也选了一匹四蹄踏雪的马。
池暮教得用心,宿从笙亦聪敏,此时骑着这马,竟也像模像样,丝毫不乱手脚。
他驱马踱步到陆嘉木身旁,随口问道:“林坚他们呢?”
“先策马而去了,阿坚说还想替你姐姐猎只兔子。”
宿从笙闻言,颇觉无语:“发什么疯。”
朝笙近来才对他有些好脸色,遑论是对林坚他们。
陆嘉木道:“阿坚的祖父到底也是曾经的云麾将军,如今的晋康伯。他有一番好心,不过,郡主带着那马奴先离去了。”
宿从笙神情不变,陆嘉木提醒他:“马奴到底卑贱,恐累及郡主声名。”
宿从笙看向那山林,只觉得无所谓:“能累及什么。”
他听得出陆嘉木话里的暗示,若被人传堂堂郡主宠爱马奴,似乎很不好。
“左不过是个马奴,昔年新城公主不是还有面首二十又一。”从平康坊中,看到呼延明迦伏于陆嘉木的膝头,宿从笙忽然想起来,洛都的女郎都很喜欢他这位好友——
女郎们都不在乎他与舞姬间的风流事。陆嘉木出身清贵,性情温和,知礼有度,又时时劝着纨绔们行事不要过于嚣张,怎么看都是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