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哞哞哞——”
她在一邊学牛叫,角落的男人头越来越低,抓绸布的手发抖。
身上衣袍湿答答的,墨水将所坐的垫子染成灰黑。
直到听见抽噎,方霜见才意识到不对。
“你哭了?”
他不理睬。
“你为什么哭?”
他还是不理睬。
她撇唇。
开个玩笑都不行吗?真小气,她又不是故意笑话他,是他太好笑,她才没忍住笑了一下。
男孩子家家的,心眼这么小。
“哎呀,不要哭嘛……”她慢慢挪到他身边,“没事的,洗掉就好了。”
“其实我的意思不是说你像奶牛,我是说你像奶牛猫,你知道奶牛猫吧?就是一种很可愛的猫,长得像奶牛,不是叫声像,它叫起来是喵喵喵,可愛吧?”
还是不理她。
一直以来,她的耐心都是有限度的,这个限度很低。
事不过三,主动三次都不理她,她就不会再主动说话。
她起身坐回主坐,低头扣手指。
回去后,方霜见待在房里换衣裙。她的衣服上也溅了墨水,还有两只手。
换了件宽松的袍裙,用用皂角将双手仔仔細細洗了一遍,确保没留下墨水。
她抬头问:“春蘭,没人发现是我们做的吧?”
春蘭摇头:“夫人放心,没有。”
春兰不明白沈夫人为什么要对沈大人那样做,也无所谓明不明白。她小时候被父母逼着背沈大人写的策论文,背不下来就抄,心里对沈大人和他写的文章恨之入骨,终于找到几乎报复。
“那就好……”方霜见用帕子拭干手,“你出去吧,我睡了。”
其实时辰才剛到酉时,天还未全黑,正是街上正热闹的时候。
而且,方霜见连晚膳都没用。
春兰不解,还是听话退出去,坐在门口的小垫子上守着。
等到天色全黑,方霜见推开门出来,问春兰:“你一直在这?”
“嗯。”春兰揉揉眼皮,“夫人,刚才沈大人过来找您,我告诉他您睡过去了。”
“然后他就走了,好像是去温泉那……”
方霜见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他别把地板给弄脏,毕竟浑身被搞成那个鬼样子,还真是挺惨的呢。只能祝福他一切都好了。”
春兰有点听不懂夫人的话。
好像是在恭喜沈大人,但表情和语气怪怪的。
后院挂满五颜六色的灯笼,温馨又亮堂。
沈知聿泡在温泉之中,长叹一声,转身去拿岸边毛巾,却怎么也拽不动,仔细一看,毛巾尾端被一只脚踩住。
方霜见站在岸边,单手叉腰,嘴里嚼着酸杏干。
她打量他:“怎么还不把墨水洗了?”
“……”他收回手,眉心微皱。
瓷白的肌肤覆了水珠,手臂青筋跳动,隐约可瞧见水下精瘦紧致的肌肉。
脸却是忧郁无辜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