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她真正信赖的只有珍珠。珍珠单纯、美好,今年才十六岁,花一样的年纪,就这样惨烈地死去。
她对不起珍珠,她有愧于珍珠,她第一次覺得内疚。
珍珠本来可以好好活着,或许是因为她,才殒命的。
她不该将珍珠扯进那些複杂的愁怨的。
都怪她,她不该拉着珍珠作恶,让珍珠遭受谋杀。
从前珍珠打趣,说不要与她做主仆,要与她做朋友。其实,她一直将珍珠当作朋友,她的第一个朋友。
珍珠告诉她,她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她漂亮又聪明,她值得一切。经常有男人这么说她,她从来不信,但她信珍珠的话。
她与珍珠之间,同她与那些男人不一样。友情远比爱情更珍贵。
珍珠是她的朋友,是她的利剑,而现在,那把利剑永远插在她心头,隐隐作痛。
她去的时候,珍珠已没有了呼吸,胸口被贯穿,流了许多血,救不活了。
她只好给珍珠买了最好的棺材,风风光光下葬。林岚知道这事后,嘱咐她找法师将珍珠从前居住的房间去去邪气,把房里的怨魂给引出来。
“这事我一个人办就好,你不用管。”
沈知聿站在墙边,望着榻上女人。
方霜见从始至终没看他一眼:“这几日我都忙,没办法早睡早起。你搬到偏房去住吧,免得我打扰到你。”
“不打扰……”
“你会打扰到我。”
沈知聿走后,她躺在榻上,面色凝重。
她派人查过,珍珠的房间朝北,窗户外是院子里的假山水池,绕过水池,再上几步台阶,就到了书房。
沈知聿当天上午一直待在书房,下午来找她,陪她在亭子里小憩。
珍珠穿的衣衫是方霜见从前给她买的,她出门游玩时才舍得穿,说明珍珠不是在睡梦中被杀,而是上午换完衣服准备出门找铁牛,不慎被杀害。
将尸体重新搬到床上盖好被子,一是不容易被发现,二是为了掩盖作案时间。
而且,这府里最会用剑的就是他,最残忍的也是他。
与薛子衿失踪那事一样,除了沈知聿方霜见想不到旁人。
最近接连发生变故,她心情烦躁得很,再加上还有任务没做,她不知怎么面对沈知聿。
她一看见他,就想让他滚。
她身边所有可以信赖的人都离她而去了。一开始她便只有自己,几番波折下来,又只剩她自己。
夜里她独自躺在床上,心里空落落的,捡起床上枕头抱在懷里,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睡着,依旧睡不着。
她想杀了沈知聿,还有那破系统,她看不惯所有人,她想把所有人都杀了。
这些贱人就不能主动去死吗?非在她面前刺激她,她早有一日会寻机会把所有看不惯的人弄死。
在此之前,要先揪出杀害珍珠的凶手,为珍珠复仇。她绝不輕易放过此人。
她越想越气,想着想着就气睡过去,緊緊抱住怀里枕头。
后半夜,她明显感受到怀里的枕头变了,换成一个比枕头大得多,不老实得多的人。
是一个男人。
她嗅到他身上清香,与平日的不同,是稍稚嫩的柑橘香,似被阳光烘烤过。
“我没工夫陪你做这些。”
“嗯……”
她靠在男人胸膛,长叹一声:“睡吧。”
男人安分下来,不再乱动。任她抱紧,一只手轻拍她脊背,喃喃自语。
至于说的是什么,方霜见迷迷糊糊没听清楚,只觉得男人身上衣服挂饰硌得慌,晕乎乎扒掉他好几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