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霜见:“不习惯。不想。”
“那……你是想念沈……”他合上唇。
宫女送药进来,方霜见顺势接过药碗,用勺子搅了搅:“陛下,該喝药了。”
江列岫的身子日益虚弱,不仅仅是从前落下的旧疾,还加上登基后宵旰图治,每日都要喝几大碗药。
即便这样调理也不见好,情绪还更低落。
方霜见喂了江列岫几勺药,觉得麻烦将碗塞给他讓他直接喝,他端碗沉默许久,终是仰头将苦涩的药水灌入口中。
方霜见递给他一块牛乳糕:“陛下吃糖。”
等男人接过糕点,她道:“陛下,再等一会儿就与嫔妾早些睡吧。”
“好。”
他眸光凝在她微肿的唇,唇上口脂浸染到唇梢。
方霜见与江列岫一块儿躺床上,闭目睡觉。
“……霜见?”
“别叫我这个。”她一字一句,“怪恶心。”
“陛下,睡觉。”
江列岫想哭,挣扎许久将眶中泪水憋回去,闭上眼睛眉心紧蹙。
方霜见盯了他一会儿,凑近吻他眉心。
他濒临崩溃的情绪被拉回来,眉心褶皱被她抚平。
“陛下睡吧,我在呢。”
她指尖抚过他瘦削的脸颊,沉吟道:“嫔妾不想念家人,只希望陛下开开心心的。嫔妾很懷念从前意气风发的太子殿下。”
他极为触动。
对江列岫来说,她说的这些话足够了,足够他回味好几日。
如果方霏一开始认识的是他就好了,她便不会因为立后受到群臣的指责,他也不会被生母明里暗里讽刺为楚考烈王。全怪他当初固执己见,无论如何都不听父皇的话娶文遠侯府千金,不愿被方珉的那一群人渗透。
人活一世,究竟为什么?
他现在想来,绝对不是为了过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日子,那种生活他过够了。
他只想与他的皇后在一起,其余要受怎样的苦他都认。
因他与皇后,是世间难得的真爱啊。
江列岫抽抽嗒嗒半天,终于睡过去。
方霜见起床披上外衣,出了寝房。
男人正坐在榻上,把玩手头玉戒,托腮望她。
等她过来坐下,他便枕在她膝弯。
“睡了?”
“嗯。”
沈知聿默然一瞬,恢复笑意。
“陛下的折子,全是微臣在看。”
方霜见倒了杯茶:“他怎么不直接讓你做皇帝?”
茶水刚温过,芳香清冽,入口正合适。
“微臣一生耿直,赤胆忠心,不敢有如此想法。”
旁的,还有他现今与方霜见见不得人的关系。
正因见不得人,她才会珍惜。
虽没有名分栓住她,但他们之间不似从前那般有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