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到一处凸起。
她低下头。
是一根指骨。
看起来年份很古早,表面已然风化,森森白骨透着淡淡烟青,满是土腥味。
她捂唇,用手帕将指骨包住,放进腰间荷包。
来之前就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发现指骨时,她没什么情绪。
她知道,沈知聿什么都做得出来。她很期待知晓他究竟做了什么,下贱人做下贱事,越惡劣越好,如此她就有一条肆意妄为穷凶极恶的狗。
狗咬了人,再怪也只能怪她没牵好绳,与她何幹?
回到府,她直接将那截指骨摆到他面前。
“知聿
,猜猜这是什么?”
沈知聿放下书册,愣住。
方霜见其实不擅长套话,面对沈知聿也懒得拐弯抹角,索性直接问他,总能问出什么。
明眼人一看就知那根指骨是人的骨头,首辅故居里出现这种东西,说明沈宅曾死了人。
对啊,他的义兄沈大呢……沈大的家人呢?宅子明明是乡绅的遗产,却被标上“首辅故居”的名号。
还有那诡异、无处不在的玉兰花林,什么季节都开得那般鲜艳、旺盛。沈宅埋了尸体,是否就能说明首辅府邸也有尸体……她不敢细想。
“骨头。”他垂眸,仔细端详桌上的骨头,“看样子,是指骨。”
“是人指骨吗?”
她笑:“嗯。”
“很好看。”他拿起书册,繼续看书,面色如常。
连一丝犹豫、一刹皱眉都没有。
“你不意外么?”
“还好吧……苗疆人有囤积人指骨的習惯,夫人是从苗疆人那儿买的吗?”
“不是哦,”她摇头,发髻上的步摇也随之晃动,珊珊作响,“是捡的。”
“在首辅故居捡的。”
“……首辅故居?”
“就是你以前住的地方啊,夫君忘了么?”
“你忘记你的那位义兄了么?你以前不是寄住在他家。”
她双手托腮,饶有兴致盯着桌对面的男人。
“夫人去那儿了?”他放下书,温柔一笑,“夫人在意我的过往,我好生感动。”
“只不过,往事暗沉,不忍追忆。”他说,“还请夫人见谅,我不願聊过往,如今与夫人相爱不疑,已经很满足了。”
相爱不疑?说的是他们?
沈知聿真的是疯了。她暗自想。
他这样说,她也不好再繼续问下去,将指骨收回荷包,与白灿灿的银子放在一起。
她再想去沈宅探查,却被告知故居在修缮,旁人不得入内。
太巧了,就像是有人专门在暗处与他对着干似的。
先是王监生,然后是不准进沈宅,下一步呢?下一步会是什么。
“没事,”卫昭噤声,“等天黑,我翻墙进去。”
“小姐早些休息。”
方霜见:“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願意帮我查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