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方微微一握拳,又转怒为笑,说:“好啊,你和你娘简直是一模一样,动不动就一副宁折不弯的德行。”
满鱼耳朵里还嗡嗡作响,眼前冒着金星,全靠满燕的搀扶才能站稳。
“你不爱惜你的性命,也罢了,别人的性命呢?也不要了?”
满鱼猛地一抬头。
满全忙说:“还不赶紧出去!”
“你什么意思?”满鱼推开满燕的手。
裴方的目光转向满燕,说:“我记得,你去年领了一个监修河堤的活计,可是没多久,河水就决堤了。”
满鱼一把握紧了满燕的手,立刻道:“你什么意思!”
裴方露出胸有成竹的笑,说:“没什么意思,这件事嘛,也是可大可小。”
满县尉已是脸色铁青,说道:“这个活,是我安排他去的,你将我们一家人斩草除根好了!”
“哎,你看你,怎么说这种话。”裴方气定神闲道,“我要是想对你做什么,当年就做了,何必等到今天。”
他的目光从两个孩子脸上扫过,说:“我只是陈述利害关系,就看我的这个孩子,领不领情了。”
“别动,冷帕子敷一下,没那么痛。”
满燕弯着腰给他敷脸,越敷越气,“还没跟他回去呢,就和你动手,回去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满鱼却不作声,静静地看着他。
“干嘛啊,这个眼神,心里有鬼?”
“我有没有鬼,你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吗?”
满燕低下头看他的脸,又摸了摸他的嘴角,说:“还好没流血,死老头,手劲这么大。”
满鱼忍不住一笑,说:“爹听见,肯定骂你。”
“骂就骂吧,我也没少挨骂。”
他轻轻摸了摸满鱼的脸,叹气道:“太过分了,竟然打脸。”
满鱼握住他的手,看着他,说:“小燕,我现在明白了,什么血缘,一点用也没有。爹从来没有这样对我……”
“是他这个人有问题!”满燕恨恨道,“爹虽然有时候拿着棍子,作势要打人,却从来都是吓唬一下,也就是上次……”
他闭了嘴,换话题道:“你跟他回去,一定落不着好的!”
“我知道,我现在要是再不明白,不就是傻了吗?”
满鱼滚烫的脸颊贴在他的手背上,说:“当初我跟他走,也并非是真的贪恋他的允诺。小燕,别人不懂,你应该懂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满燕在他的椅子旁蹲下,说,“我们逃走吧,趁他们没发现,我们跑得远远的……”
满鱼立刻摇头,说:“就算要逃,我也不能搭上你。爹这些年这伤那痛不断,更何况,爹年纪大了,我怎么能把他唯一的儿子拐走呢。”
“你没听见他怎么威胁我们吗?你以为,他会轻易地放过我们?”
满鱼的眼神飘远了,许久才飘回来,淡淡的露出一个苦笑。
他接过满燕手中的帕子,仰头看他走去拿伤药。
他不顾满县尉的养育之恩,和满燕成了不清不楚的关系。
满家又何尝不是只有小燕一个儿子,他怎么能这么自私,伤了爹一次不够,还要再伤他第二次吗?
满燕沾了药膏的手指蹭过他的脸,说:“干嘛一直盯着我,你不要乱打算盘。”
满鱼笑了笑,说:“我看看你,你也要说我打算盘。”
满燕的半信半疑地看他一眼,说:“我一点也不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