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他说。
“……什么?”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更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他将头埋到她的脖颈处,严丝合缝地抱着她,“原谅我好不好?”
一阵秋风呼啸而过,三层纱幔鼓起——裂开——缓缓落下——渐渐合拢,日光进来一瞬,又被迫离开。
“不好。”她还当这是一个梦,“我才不要原谅你。这辈子都不要原谅你。”
他抱紧在怀里推拒挣扎的人,有点愠怒地说:“你爱原谅不原谅,反正我不会放开你的。”
“给我松手。”她捶打他的后背,“该死的。这什么噩梦。为什么还不醒。”
他本就在强行忍耐,被她这一闹,哪里还控制的了,直接将人压倒在床上,与她额头相抵,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气息错乱地质问道:“这两个多月,我想你想得快要疯掉。你就一点儿都不想我吗?恨我恨到我如此卑微乞求你原谅也不肯吗?”
字字句句重如万钧。
她沉默着。顷刻间如鲠在喉。
“对!我一点儿都不想,我不肯原谅”这句话明明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哪怕是在她误以为的梦里。
很快,她避开他的目光,双臂抵在他肩上挣扎,边说:“你给我起开——”
两只手腕被束缚在一只大手的手掌里,高举过头顶。
缠绵热烈的深吻。
太久没有相拥,二人都过于兴奋,身体如被拨动的琴弦般颤栗着。
偏厚的秋衣渐渐堆叠到床沿,在震动中一件拖着一件摔到脚凳上。
直到左肩被咬了一口,痛楚从肩颈直戳心口,棠惊雨才顿悟,这根本就不是一场梦。
“谢庭钰……”
“这会儿知道醒了?”
“等等——”
“不等。”
呼啸的秋风迭起,纱幔鼓动纷飞反复起落,流苏在风里争斗纠缠。压在泥土上的罗汉床床腿不断地磨碾,在土里碾出不规则的圆痕。
酣畅淋漓了三回,才晓得停下来歇息。
谢庭钰从身后拥住棠惊雨,一只手抓住她的左手手腕,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右手手臂,鼻尖嗅着她身上清幽淡雅的松沉香。
“玩够了,就离开。”她两眼淌着泪,“还我清静。”
他愧疚地搂她更紧。“对不起。我那天不该说那种话……我只是太生气了。第二天就后悔了。真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不好。”啜泣声更重,“我不要原谅你。”
“要骂要打都随你。”他强硬将人翻过身,捧着她的脸啄吻,“你哭得我心碎。”
流着泪的拥吻,很快就演化成舌剑唇刀的“战场”。
棠惊雨又一次搬回岱泽楼。
次日又是一个上朝日。
谢庭钰将睡成糯米团的人从被窝里扯出来,一下一下耐心地把怀里的人亲醒,柔声恳求:“起来替我更衣,好吗?”
这件紫色襕衫,棠惊雨已经十分熟悉,即便还没有完全清醒,她依旧能熟练地为他穿好,系上玉鞓带。
屋内寂静无声。
青铜炭炉鼎里还有未散尽的余温。
谢庭钰一直垂眸看着她,见她穿好最后一步,忽然伸手拉起她的左手,一下往嘴边放。
棠惊雨以为他又要咬左手虎口,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缩起肩膀。
好一阵没动静。
她慢慢放松,抬眸,静静地看他。
谢庭钰顿时发出一声叹然的轻笑——原来他做了这么多不理智的事情,也只是为了能得到她的抬眸赏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