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让确实很喜欢奢侈品,却很少会用自己手上的钱去买。
周宜春能确定,这条手链不是他送给青年的。
脑海中似乎闪过某些惊异的雷光,冷风从窗畔的细缝钻了进来,它们像一柄利刃,直要往人的脑髓里钻才好。
灰沉沉的窗外是一片早已枯败的花草盆栽,而窗内站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
周宜春抖着手捡起那条手链,深蓝的宝石多么美丽啊,它耀武扬威地显摆着自己近乎锋锐扎眼的美,挑衅一般地在灯光下显出四散璀璨的光芒。
猩红薄雾的黑眸在那深蓝之中找到一行雕刻隽美的字迹。
江让、陆响。
多么般配字眼,多么光明正大的爱情,又是多么刺眼的背叛。
一瞬间,青年开学时的表现、哄骗他时温柔的种种异常态度都像是含着糜烂蜂鸟尸体的花骨朵。
它无疑是美的,绽开来却是尽是闷热与腐臭。
周宜春钝痛到无法做出任何反应,他只是如死去的尸首一般,面无表情地僵硬在原地。
那段时间的记忆是模糊的。
人总是无法接受残酷的事实,甚至自欺欺人地试图遗忘。
周宜春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拿起的手机,也不记得自己发了多少消息。
世界是寂静的,他的江江也是寂静的。
没有任何回音的苍白空间近乎能将一个人逼死,它总能催生某些极端的罪恶。
于是,罪人抖着手打开了定位软件。
他已经很久没用过了,因为江江总是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从前江江的脾气不好,自从江父江母去世后却乖了很多。
周宜春从来都知道他的江江从来不是安分的人,否则也不会如惶惶不可终日到病态的妻子,安装上监视器,只为盯住他的丈夫。
江让相貌出众,情商很高,在与旁人的交往之中,往往如鱼得水。
这样的性子,自然很容易吸引到一些心怀觊觎的人。
周宜春不在乎那些人的勾搭,也不在乎江让偶尔的分心玩弄。
甚至于,他是窃喜的。
即便青年始终不曾给他一个名分、即便青年对他非打即骂、厌烦不已,但站在对方身边的人那样多,他们来来走走,最后留在江让身边的,还是只有一个他。
也不是没人来挑衅过他,那些沉溺于江江温柔陷阱的男人们总是如同斗胜的大公鸡一般,站在他的面前耀武扬威。
他们嘲笑他,就算他是青年的青梅竹马又如何,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瞧着,看得见、吃不着?
其实这样的说法是不准确的。
他们越是嘲笑,实则越是害怕。因为所有人都清楚,他周宜春是特殊的。
明眼人都知道江让与他之间的纠葛,青年甩了那么多人,只有周宜春,以朋友的身份,永远占据青年一侧的位置。
周宜春以为自己总能等到青年想通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