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工作上的事聊完,裴清默话题一转,道:“对了,我听说之前祁铖手底下的艺人和你有过矛盾?”
说的应该是齐炎。
“是,和齐前辈有些误会,不过当晚就解释清楚了。”
被封杀后娱乐圈查无此人,池艾有一阵子没听见过齐炎的名字,想必裴清默应该也听说了这人的下场。
果然,裴清默说那就好,省得再花时间整理麻烦了。
这回来护理院看老太太没有提前预约,按理来说是要再补两步程序的,但一到院里社工急着向池艾抱怨,登记手续都忘了,“池小姐,您劝劝老太太吧。”
一句话说总结:老太太不愿出院。
或者说,不愿池艾接她出院。
老太太想回的是傅家,而不是池艾掏空多年积蓄买给她的小房子。得知傅严盛早就死了而池艾连一毛钱家产都没分到,老太太迄今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听说是池艾要接她出院更是闹得一天不得歇时。
社工说她每晚都哭哭啼啼的,哭诉自己在护理院待了二十多年不受人待见,不止家里人不来看她,连护工都欺负她年纪大忽悠她把她往外甩云云。
老太太骂人利落,嘴毒诛心,加上身份特殊,护理院的人大多躲着她走,这段时间更是躲瘟神似的躲着她。
池艾上楼时老太太正在骂不知道是谁把她放门口的热水壶给踢倒了,害得她一早没洗上热水脸,社工原先躲在池艾身后,见状出声道:“老太太,您怎么又把水壶放门口,这万一烫着人该怎么办?”
老太太回头正想犟嘴,看见池艾,一下子卡声,变了脸色。
——
“你要是接我出去我就天天去警察局报警!”老太太坐在窗边喊。
池艾环视着眼前这二十平方不到的小间,宿舍是干净的,什么都不缺,生活条件总体来说不比外头差,否则老太太也不可能愿意在这儿待这么多年。
边看,她边搭着话:“好啊,你报警,看看警察理不理你。”
老太太被她这副不在意的样子气得脸红脖子粗,没多久就抱着窗户呜呜哭起来。
哭词还是之前那套,不过如今没人搭理她了。晚辈亲自来接她回去享福她不干,任谁都觉得她脑子不太好,得离远点儿。
嚎半天不见有人理睬,老太太干恨恨抹了把脸,仇人似地盯着池艾。
池艾转过身,平静道:“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想要多少,十万,百万,还是千万?”
“狡丫头!”
池艾从包里拿出张银行卡,指尖推着,摁到了一旁的桌上,原先还在用方言骂她的老太太立刻不吱声了。
“我给你买了套房子,就在海京,面积不大,但是够你一个人住。这张卡里还有二十万,不乱花的话够你过一阵子。以后每个月我都会往这张卡里打一笔钱,你可以当成生活费,也可以放着不动,就当存给自己的棺材本。”
听见最后三个字,老太太嘴皮子抖了两下,又要发脾气,池艾打断她:“从今天起我不会再管你,也不会再来看你,你出不出院和我没关系,想去哪儿也和我没关系。”
老太太愣了下。
“隐私亲子鉴定不具备法律效力,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你只能用它来威胁威胁傅家。所以如果你想用什么亲缘关系来威胁我,我建议你趁早放弃,毕竟我比傅家那一家子更无情更无耻,也更不在乎脸面。”
池艾掏出把钥匙,和银行卡放在一块儿。
老太太叫起来:“我不要你的东西!你和你妈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外婆。”池艾轻轻叫了她一声。
老太太情绪激动,并没有听见。
池艾看着这张苍老熟悉的面庞,眉心抽了下,“我不想再回到过去了,看见你我只会觉得自己是个错误,如果当初你没有把我带进傅家,把我当成孤儿遗弃在精神病院就好了……”
哪怕有个疯疯癫癫的母亲,也远比她在小阁楼里躲藏的那十六年好得多。
“池小姐!”
院里秋叶凋零,社工从后面追上来,焦急地劝说:“要不您再劝劝老太太吧,毕竟你们是一家人,老太太又没有别的亲人……”
“不用劝,她自己会出院的。”
社工茫然地“啊”了声。
池艾想了想,接过她手里的登记册,留下自己的名字,同时在后头补上一串地址。
“出院那天你们送她到这个地址就行。”
社工低头,纸上是某某公寓的地址,具体到栋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