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西凛几步晃到沙发前,整个人陷了进去,长腿一伸,搭在黑色茶几上。
温侬看到茶几上面摆放了一个同色系侘寂风烟灰缸,里面烟蒂快要冒出来。
周西凛捞起烟盒,熟练地磕出一支烟叼在唇间,打火机捏在手里,目光扫向温侬,下巴朝旁边的单人沙发点了点:“坐。”
温侬本来犹豫要不要换鞋,见状也没有忸怩,直接坐了下来。
她坐下的同时,周西凛放下腿,端起烟灰缸,进了洗手间。
水声隐约传来。
片刻后,他再次出现时,浑身带着清爽的水汽,脸上那点惺忪也没了。
他手里的烟灰缸,里面已空空如也,他随手将它放回原处,又像被抽掉了骨头般,重新陷回沙发深处。
周西凛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温侬。
她今天松松罩着一件质感柔软的卡其色薄衫,下身是一条米白色裤子,整个人就像初秋午后一杯热可可牛奶,透着一股熨帖的暖意。
“喝点什么?”他随口问。
温侬轻轻摇头:“不用了,谢谢。”
“哦,忘了。”他像是才想起来,短促地笑了一声,“这里只有酒,没有水。”
他目光瞥向餐厅那一整面墙的透明酒柜。
温侬的视线也随之落在那些琳琅满目的酒瓶上。
她对他这句话并不意外。
这房子,昂贵却冰冷,没有丝毫烟火气,想必他平时连开火做饭都很少。它只能被称为“房”,而不是“家”。
温侬抬起眼,目光清澈地看向他:“我只是来拿手链的。”
周西凛没说话,只是又拿起那支没点燃的烟,重新叼在唇间,微微歪头,视线带着点审视,以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味。
温侬迎着他的目光,和从前许多次一样。
周西凛在心底无声地嗤笑了一声。
忽地起身,走到沙发后方的矮柜旁,拉开一个抽屉,再转身时,那条熟悉的手链正松松挂在他指间。
他朝她伸出手臂。
温侬心中掠过什么,定了一定,才站起身,朝他走近一步,伸出手:“谢谢。”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抹红色时,周西凛收回了手,把手臂高高扬起。
红绳缠绕着他骨节分明的指节,几颗银铃因为晃动,发出沙沙的脆响。
温侬的手顿在半空。
她视线顺着悬垂的红绳,移到他绷紧的手腕线条,再延展到小臂贲张的青筋,一路往上,最后,撞进他低垂下来的目光里。
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眼神却锐利,带着点野性的压迫感。
好像是在说:想要啊?想要,就自己来拿。
温侬的心在胸腔里撞击着。
血液都涌向了耳廓,跳动着发烫,牵连着半边脸都红了,好在她今天的头发是披散下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再次抬手伸向那悬在空中的红绳。
随着她的动作,一股极淡极清幽的香气,像初绽的栀子花,丝丝缕缕地飘散过来。
周西凛眼眸暗了暗。
温侬并没发现他这细微的波动,她的身高在女生中已算高挑,此刻站在他面前,却像只小鸡仔,为了够到他的手,她不得不努力伸长手臂,身体微微前倾。
还是差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