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手炉的暖意,沈商凌才稳住了心神:
不怕不怕,这时候陆骁没有恶意。
“多谢王爷,”
沈商凌极力平静道,“我没事,可能是有些畏寒。”
“我知先生心有芥蒂,并不耐烦我常过来,”
陆骁声音不轻不重,“但我对先生一向敬重,况且当年父王在时,也对先生多有赞誉,常言先生文采风流,笔笔层层说理明白,如剥蕉如抽丝,不愧一代名士。”
说着,陆骁视线又不易觉察地飞快在沈商凌身上扫过。
他对这位沈先生,由于少年时那段师生之谊,是有些敬重不假。
但其实,他对这位先生伸手相援,除了那一段师生之谊的缘故外,还因当年这沈商凌进府时,正是他记忆中阖家最好的时节。
那时父王还在,长兄还在,母妃也不曾因悲伤过度失心疯,长姐也还未重伤难愈,虚弱到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一家人软语灯边,言笑宴宴。
或者说,沈商凌在王府中的那些时日,正是他那段梦也难回的过往。
沈商凌于他,更像是当年府中最好的那株梅树,在枯萎前飘散的一缕梅香。
因此,得知沈商凌性命堪忧时,这才不惜忤逆昏君,冒险将他救回了府中,只是名分上确实有些折辱他了。
沈先生这人,他是了解的,虽说有些端持好名,但才学确实难得,父王都推崇过的,他心里自然也多几分敬重。
虽比他大不了几岁,但他也以师友般情谊看护沈先生。
只是费力救了沈先生回来,这位却像是受了奇耻大辱般,对他不假辞色,哪怕他苦口婆心说明其中不得已的苦衷,也不曾得这位一个好脸色。
他想着名士高洁,大约一时半刻难以忍下“男妾”这种污名,只能吩咐下人,好生伺候着,等沈商凌慢慢平复。
谁知今日过来,这沈先生……怎么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王爷,我……”
沈商凌硬着头皮听了,连忙道,“我之前是没想通。我……我没有……不尊重王爷的意思。”
陆骁眼底闪过一抹难察的惊疑,面上却不动声色:“沈先生既这么说,本王便放心了。”
说着,他沉沉扫了沈商凌一眼又道,“另外,本王明日便要去往嵇北公办,大约去个十几日,其间沈先生若有什么吩咐,便和王府掌事说一声,他自会替先生办妥。”
“噗咳咳——”
沈商凌一听这话,一下子呛了一口。
情节关键点,定北王去了嵇北后,不知怎么得了疟疾,发了一场高烧,醒过来后,就是重生的定北王了。
“王爷,”
一急之下,沈商凌几乎是猝然抬眼看向陆骁,“这工……这差事,是一定要去的吗?”
不知道劝阻他去嵇北,定北王的重生环节能不能就此推迟。
“嗯?”
陆骁大约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一顿之后平静道,“先生这话是何意?还请先生明示。”
莫非沈先生要跟他参议朝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