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众人视线范围内,舒如绰迅速唤来隐一,让他去自己马车正中的茶几下的匣子之中取来日常备下的软和面食糕点。隐一速度极快,接过糕点,舒如绰转身便朝萧承身边走去。说句大言不惭的话,反正现在在大多数人眼里自己和萧承的关系已经是必然事,那她过去也没什么。因为,这里是相对松散一些的辽朝。谢迟的目光本来还在寻舒如绰又去了哪里,结果一眼瞥到舒如绰捧着东西向萧承走去,顿时黑了脸。篝筹交错人恍惚舒如绰却是未曾看见谢迟的目光,她此刻满心想的都是,一味单饮酒对于肠胃不大好,如果宴会上的东西都不敢动,那么至少也要吃点糕点作为缓冲。这样想着,脚步就已经挪至萧承身边。瞧见舒如绰过来,燕公公惊了一惊,连忙要接过舒如绰手中的东西。怔了一怔,舒如绰将东西递给了燕公公,垂眸低声朝萧承小声说道:“饮酒伤身,少喝一些。”“好。”萧承恰若新月的眼眸中荡漾开几许温柔。哪怕辽朝不太重视这些规矩,但是在太子生辰宴这般和身为太子的萧承说话,其实已经非常不妥当了。见萧承应了,舒如绰转身欲离去,忽然之间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饮酒前先吃些东西,这是都是我侍女备下的点心。”都是甜食。人多嘴杂,最后四个字,舒如绰并没有说出来。但是萧承却是懂了,笑意更浓了几分,颔首应道:“好。”萧承这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模样倒让舒如绰生出了几分不自在,这次真的打算离开了,萧承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动作一顿,舒如绰困惑地垂眸看着萧承。“你发髻有些乱了。”萧承解释了一句,然后抬手将舒如绰的飘落在脸侧的发丝揽至耳后。“……”众人不敢在这样的场合放肆,但是每个人的眼底都写满了暧昧。视线未曾离开那边,谢迟目光沉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舒如绰本来就是个小丫头,他为什么会有自己家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这一定是错觉,错觉。这样想着,谢迟又斟了一杯酒,想起舒如绰为萧承所做之事,想饮,却无论如何都喝不下去了。舒如绰的脸是真的红了。匆匆忙忙地转身离开,颇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注视着她的身影,萧承唇边溢出一抹温柔浅笑。这不过是宴会的开场戏一幕罢了,权当下酒菜,只是京城那些个爱慕萧承的贵女们是否还能吃的下去,这就不得而知了。目光注视着舒如绰的身影,谢迟的目光有些飘忽。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之间想到好几年之前在大昭的时候。定国侯府是大昭王朝里最尴尬的存在。如果民心乱了,需要打仗了,定国侯府就是最先被人的想的那一个,是定海神针。但是如果太平无事,声明最盛的定国侯府就是当权者的眼中刺。功高震主,绝非好事。大昭太平了一百多年,这一百多年里,大昭皇帝换了几代,也想尽办法去消磨定国侯府的权力。终于,到他祖父那一代,碰到一个比较荒唐不喜政务又优柔寡断的皇帝,于是祖父当机立断,定国侯府开始退隐。定国侯府在京城的府邸成了空壳子,他们举家南迁,到了江南,那座城市,叫做姑苏。曾经谢迟不觉得姑苏有什么好,不过是地域养人了些罢了,如今他再回想起来,发现他这漫长的一生里,竟然真的只有在姑苏那几年最快活。真是个好地方。再后来,她出现了。他和她的曾经哪怕他们家搬迁之际风尘仆仆,分外狼狈,却也见不得落魄之感。两家的宅子在正对面,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祖父特地把他们这些叫在一起,让他们一定要尊敬对面宅子的主人。那时谢迟的年八岁,已经不算小,所以他敏锐地感觉到不同寻常的地方。对面宅子的主人姓舒,他最开始以为是当今皇室的那个苏,以为他们是皇室中人,后来发现,并不是。舒先生有个看起来分外明艳的妻子,搬来的次年,却生了个粉粉糯糯甚是秀气的小包子。因着祖父和舒先生走的很近,所以连带他这个长孙和舒府关系也很不错。不过纵然如此,他也只见过舒如绰一面,就是在舒如绰百日宴上。日子是平和且温馨的,因着祖父不再打算让定国侯府和朝廷过多牵扯,所以他开始学习经商。那一年,那个叫舒如绰的小姑娘才六岁,他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