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狗死了,你来做我的狗吧。”
炙热的呼吸在悄然攀爬,热度爬到他完好无损的右耳边。雁放的手指缠着他柔软的头发,用呼吸燎着他。离得太近,像一场只给他心脏听到的小型地震。
“汪。”
——单音节的气音。
叶阮的眼睛睁大了,心跳难以抑制地震动起来。
隔了这么久,他终于知晓了那晚的答案。
这声“汪”在他心里演变成其他的响动,只有他能听到,什么东西在被迅速地瓦解、倒塌,仿佛地壳破开一条裂缝!那一瞬间,仇恨、快意都跌进这条裂缝中,在另一种可怕的灾难面前泯灭了意义。
他被那漩涡混乱地吞进去,意识到自己想说些什么,有什么无法组织言辞的话闯到了嘴边,只差双唇相碰的距离。
在这个寂静万分的时刻,雁放几乎要把他融进身体里。叶阮在他背后抬起手,迟迟没有落回。
他张了张口,还是决定不说了。他很小声、很小声地骂了一句“混蛋”,停在半空的手落到雁放头顶。他抚摸着他。
二十年前丢失殆尽的安全感,此刻被锁在雁放的怀中,毫无保留地涌向他。他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亲近一个人了,理性却在此刻轻而易举地出卖了他。
这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玩笑,怎么不算?
紧密到没有缝隙的拥抱里,他连心事都藏得很轻。
叶阮迟钝地醒悟过来,明白那裂缝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场命中注定的灾祸降临的跫音。
雁放没多久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怪羞的,红着一张脸顾左右而言他:“饿了吧?先起来吃点东西。”
叶阮跟着坐起来,才发现身上的衣服换了,“你给我洗澡了?”他心脏还跳得热烈,说完这句便抿住了嘴唇。
“我给你洗的还少啊,收拾收拾能去干月嫂了。”雁放堪称落荒而逃,短短几秒就窜到了厨房岛台边。
橱柜里只有一只碗,他给叶阮盛了一碗青菜粥,又去托盘里拿了只高脚杯倒牛奶给自己喝。高脚杯花里胡哨,杯面还烧有一朵红玫瑰,不知道是哪家奢侈品的配货,被他倒满牛奶,染得掉了价。
叶阮拿瓷勺子抿粥喝,人也似个瓷人儿,心不在焉地喝完了,雁放自然而然接过碗,拿他用过的去盛了一碗新的给自己喝。
他俩没耽误太久,换好衣服准备离开。临走前,叶阮把壁炉里的柴火浇熄了,火焰汹涌扑上,被冷水浇得透彻,刹那间只留下一缕魂似的烟。
——灾祸有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