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放拉开门,正惊到坐在玄关换鞋凳上发呆的繁莹。
两双布满迷惘的眼睛对上,可惜各怀心事,亲如母子也没听出各自语气中那点应答的迟钝。
三两步上楼到房间,雁放来不及收拾,随便捞过椅子找了个地方坐,掏出电脑登录系统。他等不了了,也做不了君子,他必须再去搜索叶阮的电脑,查清楚那张照片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偷窥病毒悄无声息地开始运行。令雁放没想到的是,都这个点了,叶阮居然还在使用电脑,于是病毒中自带的摄像头偷窥功能也发挥了作用。
雁放的界面连接着远程操控,不仅能看到叶阮屏幕的动向,也能目睹模糊的镜头中那日思夜想之人。
来的不巧,叶阮刚从邮件页退出,雁放此刻不敢轻举妄动,连等了几分钟,主屏幕退回到空白界面,却没有关机的迹象。
叶阮的脸色很差,哪怕隔着昏暗光线下分辨率极低的像素也能看得出来。电脑一直开着,雁放无计可施,只能做个小人,卑劣地从画面中盯着他,试图从他惨白的脸上看出一缕真相。
在这过程中,叶阮几次蜷缩起来,大概到难以承受的时刻,他会转移痛苦般尝一口烟。
这已经数不清是他抽的第几支烟,桌面露了一角的烟灰缸里堆积成山。等这根燃尽,他又突然地瑟缩起来,屏幕后的雁放跟着眉头一紧,眼看着叶阮又新点了一支烟,如愁绪般的烟雾几乎要把这方空间挤破。
痛苦似乎到了无边际的尽头,结局显而易见是他败了。
画面一动,叶阮竟是抬起一条腿,将膝弯架在了扶手上。雁放当即呼吸一窒,叶阮羞赧地侧过脸,哪怕并不知道正在被人旁观,他也进行得很是难为情。
烟被他咬在唇边,缕缕白雾往画面看不到的地方游去。椅子后面摆着一副巨大的油画,那画中之剑仿若正悬在他头顶。叶阮难堪起来,平日里发白的踝骨透过模糊的画质竟有些粉得可怜,像朵颤巍巍的铃兰。
而他不经意间露出的手臂、大腿皮肤上,竟环绕着深浅不一的红色痕迹。
太模糊了,雁放看不清那是什么,但他却似乎能听到叶阮的每声喘息,隔着屏幕,那喘息凝结成哀叹,他感受他的痛苦,那痛苦像一株最共情的针剂,从冰冷的屏幕里满溢出来,传递给他。
以至于在那烟灰簌簌掉落的瞬间,雁放看到他的嘴唇动了两下,那是念出一个名字的轨迹。
而那个名字恰好是——
“雁放。”
【作者有话说】
雁放一拳把电脑镶墙里看了三天三夜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怎么说呢,总是妖魔鬼怪拼命塑着一张好脸皮想当人,真正的人却只想投生当其他的生物,当猫当狗、当云当风,总之就是厌烦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