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放忽而记起那个血色的夜晚,高丰达垂死挣扎的话在他脑中有了从未如此清晰的解答。他心头随即漫上一丝苦涩,收紧了环在叶阮腰间的手。
“我一直有个疑问,你是怎么来到雁家的?”
叶阮一向是个不太容易被情绪撼动的人,此时却相当明显地僵了一下。
片刻后他回答:“我从福利院被雁商接回来。上次你在游乐园见到的那两个人,淮青和小书,我们来自同一个福利院。”
“我们俩真的没有血缘关系?”雁放追问。
听到这句话,叶阮突然很古怪地笑了一声。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似乎并没有回答的价值,他也想不出雁放出于什么感情会问他这句话。
“你不是想知道四年前的真相吗?”叶阮抬起手,扯着他斜开的浴袍领子,半分威胁性质地把雁放扯近,就像他四年前那样强势地勾引他一样。
雁放对上他近在咫尺的脸,喉结滚动两下:“……你说。”
进入衣帽间时,雁放给韩雅睿发去一则简短的消息。
他必须找到同一阵营的支撑,否则单方面面对叶阮,那些无法扎根的情愫会让他在一个眼神下溃不成军,就像此刻这样。只要叶阮稍微向他示弱,他就会丢盔弃甲,继续哑巴吃黄连的自我痛苦下去。
“我刚才说,洗白过程必然会留下把柄,而最容易掌握这些把柄的,除了那些年雁商的枕边人,还会有谁呢?”
“孟阿姨?!”雁放惊呼出声。
叶阮用眼神认同了这个答案,“在我们都还小的时候,他们两人之间的互相算计就开始了。孟娴宁手里有雁商很多黑料,总之,那些年的雁家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之所以维持着这种假象,也不过是因为你的爷爷还没去世。”
“可她看起来……”雁放咽了口唾沫,尽量找了个贴切的形容词,“很大度。”
“大度吗?那只是因为她被雁商骗了而已。”叶阮摇摇头。
“你当真以为她什么都不要?哪怕在她看来你也是个骗局,毫无威胁。但老爷子活着,他想认你这个孙子,孟娴宁还是拿那些资料逼着雁商签了合同,要求赡养费只给到你十岁。”
“骗局?”雁放没明白,“什么骗局?我难道不是亲生……”
“你是。”叶阮的手按在他左胸膛,那心跳声一如他慌乱的眼神,起伏不停,“如果她那时候就知道你是的话,为了保证她儿子的地位,你和你母亲根本不会顺利地活到现在。那时候,雁商用一份假的dna检测报告骗过了她,但那份真的报告老爷子看过,所以他一直笃信你是他的小孙子。”
雁放根本来不及为自己稀里糊涂的虎口脱险而感到庆幸,叶阮的话便犹如劈头盖脸的雪花,再次纷涌而来。
“大概在五年前,你刚刚成年的时候,你母亲突然拿着dna报告来到雁家,那天我也在。”叶阮短暂回忆了一下那天的混乱,“她离开后,孟娴宁大怒,甚至拿烟灰缸砸向雁商……是我挡住的。”
孟娴宁当即让他滚,在整个雁家,最看不惯叶阮存在的当属她和她的儿子。
而那时雁商手里的底牌已经焕然一新,老爷子也驾鹤西去了,他再没什么可被这疯女人掣肘的,于是当时雁商没有再施舍给她一句话,他只是担忧地替叶阮捂住了流血不止的额角,抱起他去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