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淮明朝她走来，脸上依旧是平日温和的表情，好似你和他说什么，他都会很认真、专注地听你说完，也好像从来都没有情绪的起伏。
方宜后知后觉，他待人的温柔礼貌背后，好似隔了一层玻璃，让人感到那样遥远，触摸不到他真实的情绪。
就好像此时，他平淡得仿佛刚刚只是和朋友闲谈：
“刚刚你说，交了报名表？”
方宜点头：“但是我一直没收到报名通过的回复。”
图书馆门口，人来人往，路口就在眼前，她不确定他要去哪里。
郑淮明答道：“可能是名额满了的原因。”
“啊……”方宜失落，眼里是藏不住的遗憾，“但是我真的很想去天文馆看看，以前我来北川的时候，你就和我说过星空，说我们在星星面前都很渺小……”
郑淮明怔了怔，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这个小姑娘却记到现在。
之前也是，听他的建议报考了法语专业。
他不难感受到她的喜欢，但她好像什么都写在脸上，虽腼腆、不善表达，那份单纯和真诚却热烈得好像能把别人灼烧。
看到郑淮明没有接话，方宜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太多了：
“不过也是我自己报得不够早……”
“我去问问周思衡吧。”郑淮明没有承诺，却也留了话口，“如果还有名额，会发短信通知你的。”
方宜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惊喜地笑了：
“太好了，谢谢学长。”
郑淮明要回宿舍，方宜去上晚课，在日落的路口道了别。
方宜假装翻看书包，停在了原地，悄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等了两天，方宜也没有收到通知，但她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扰郑淮明。
没想到，活动没录取，先收到了勤工俭学岗位的短信通知。由于岗位有调整，方宜被分配到了一个周时数更少的兼职工作，但这样一来，她就负担不起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了，更别提给家里寄钱。
生活的压力几乎将她瞬间拉回了现实。
和勤工俭学部门沟通无果，她不得不开始在外找一些兼职，但很多店看到她年纪小，又是女孩，都不要她。最终，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份校门口的咖啡厅工作。
“先试用一个月，有问题吗？”店长是个中年男人，留着络腮胡。
“没问题。”
“没问题就去交钱吧，工作服押金五十五。”
方宜犹豫了：“押金要交五十五？”
暑假工赚的钱交了学费和住宿费已经用得七七八八，她手上总共只有一百多块了。
店长不耐烦道：“不交押金，要是你们把制服偷走了怎么办？我制服不要钱啊？你到底干不干，不干有的是人干。”
方宜瞄了一眼，看店里其他两个服务生也是大学生模样，安心了些：“干的，我交！”
交了制服押金，她身上没什么钱了，但咖啡店的兼职收入还不错，这份机会很难得，方宜安慰自己，只要拿到工作，等月底就有工资了。
回宿舍的路上，方宜的手机响了一声。
是天文馆活动录取的短信。
她连忙给郑淮明发了感谢的信息。
短信很快就回了：正好有人请假，不客气。
方宜的步伐轻盈起来，她注意到，校园路边的银杏叶已经开始泛黄。
秋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