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摘下棒球帽，惊讶道。
方宜定睛一看，这人竟然是沈望。
两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沈知意扯了扯沈望的胳膊：
“哥，你认识方老师？”
沈望回想刚刚方宜冲上来的气势，自己真有那么像坏人？
他哭笑不得：“沈知意是我表妹，家里买了水果，我爸非要我大晚上给她送过来。”
沈望，沈知意。
方宜恍然大悟，不过这姓沈的人世界上太多了，要不是今天碰上，她怎么也不会将他们联想到一起去。
沈望送完了东西，刚好赶上方宜下课，两个人便一起回学校。
临走前，沈望不忘叮嘱：
“你记得好好吃水果，别放坏了，小舅又要唠叨我。”
“知道了！你好烦啊！”沈知意头也没回。
沈望失笑：“我妹就是这样，脾气大得很。”
平时沈望总让人觉得阳光开朗、没城府，方宜没由来地想到，他原来还有这样做哥哥的一面，笑出了声：“平时知意在学校很乖的，因为跟你亲，她才会这样的，这是好事。”
“是么。”沈望挠挠头，“她简直是家里的大魔头，别看她比我小这么多，从小我没少被她欺负。”
夜里的公交车上人不多，两个人坐在最后一排。
方宜靠窗，为了方便写板书，长长的黑发随手挽了一个卷儿，有些碎发散在肩头，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沈望的记忆里，她总是忙忙碌碌的，去兼职，去要工钱，去干活，去追着郑淮明跑，但安静时，比如此刻，又好像一个乖巧的小兔子。
“上次的话剧怎么样？”沈望主动问起，“好看吗？”
方宜一怔，她根本没去看。
但他这样问，大概郑淮明和他说了什么。
“挺好看的。”她含糊道，“谢谢你的票。”
“没关系，也是别人送的。”沈望长舒一口气，“你们和好了就好，我就说吧，老郑肯定会去的。”
和好了吗？
方宜不知道怎么定义自己和郑淮明的关系，如果是“和好”，那也得“好过”也行。
公交车驶入市区，外边渐渐热闹起来。
沈望和方宜算不上特别熟，说得上来的共同话题，就只有郑淮明和沈知意。沈望见前者的对话没了后续，便又聊起自己的表妹来，说她在家里是如何嚣张跋扈，在外面又装作乖乖女的样子。
虽好像是抱怨，却听得出，他十分疼爱沈知意，话里话外都是无可奈何的宠爱。
这些家长里短的事，也逗得方宜笑声不断。
“我还有一个表弟。”沈望说，“我爷爷奶奶，加上我大舅、小舅两家都住得近，平时太闹腾了，我宁愿住在宿舍。”
玻璃窗外明亮的路灯照在他的脸上，落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微翘的栗色短发，浓眉大眼，眸底清澈，丝毫不沾染尘埃。
他连抱怨也是幸福的琐事，这让方宜不免羡慕，但也有一点心酸，果然这世上就像一座围城，她趴在围墙上朝里望，只能窥见一点别人溢出来的光亮。